狗仔們像秃鹫一樣盤旋在瑞凡的公寓外,但整整兩周,沒人拍到他的正臉。
他把自己鎖在地下室,窗簾拉死,音響循環播放着夏爾在格萊美上的獲獎感言——"感謝所有恨我的人——你們讓我的憤怒永遠新鮮。"
傑昆·菲尼克斯偶爾會帶着披薩和威士忌來看他,然後兄弟倆個聊聊天。但大多數時候,瑞凡隻是盯着牆上那張他和夏爾的片場照片發呆——照片裡,夏爾赤腳站在草地,而他舉着攝像機,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少年。
"她真的沒再聯系你?"傑昆問。
瑞凡搖頭,眼裡除了落寞還是落寞。
夏爾表現得像個沒事人。
她照常寫歌、錄音、接受采訪,好像瑞凡·菲尼克斯從沒在她生命中出現過。
但她也拒絕了萊托的示愛。
基努是唯一一個能同時接近他們倆的人。
他去地下室找瑞凡,結果被一罐啤酒砸中了胸口。"滾出去,"瑞凡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除非你能讓時間倒流。"
而夏爾那邊,情況稍微好點——至少她還能跟他喝杯咖啡。
"你擔心他?"夏爾攪動着杯裡的冰塊,語氣輕描淡寫。
基努點頭。
"那你應該去陪他,而不是我。"她站起身,丢下一張鈔票付賬,"順便告訴他——我過得很好,好得不得了。"
可基努看見,她離開時,肩膀在微微發抖。
基努從很久以前就對夏爾有好感。
從他第一次見到夏爾時他就迷戀于這個驕傲到自戀的姑娘。
在威尼斯旅遊時,她曾随手遞給他一瓶冰鎮啤酒,笑着說:"你比那些裝模作樣的帥男人有趣多了。"
但那時候,她的眼裡隻有瑞凡。
而現在,瑞凡頹廢得像具行屍走肉,夏爾則用平靜僞裝自己——而他站在中間,什麼都做不了。
朋友妻不可欺。
可如果他們已經分手了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随即被他摁滅。現在不是時候。
1992年3月
溫格推開錄音室厚重的隔音門時,夏爾正趴在調音台上修改新歌的混音。她頭也不擡,手指間夾着的鋼筆轉得一刻不停。
她在發呆,溫格敢肯定。
"貝納爾多·貝托魯奇的新劇本。"溫格将一個有燙金印的文件夾放在她手邊,"好萊塢愛情大片,他想讓你試試女主角。"
夏爾終于擡起頭,藍眼睛裡閃過一絲煩躁。她随手翻開劇本,《拉美西斯二世》(靈感來源:《法老的寵妃》)的标題在燈光下泛着俗氣的金光。隻掃了幾頁,她就"啪"地合上文件夾。
"讓我演一個穿越到古埃及的傻白甜?"她冷笑,"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溫格早有準備。他慢條斯理地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你首專能在意大利發行(意大利宗教氛圍濃厚,夏爾的首專有好幾首反宗教的歌),全靠貝托魯奇在那兒的人脈,嚴格來說你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他停頓一下,"還有——250萬美金片酬,外加5%的票房分紅。"
錄音室陷入沉默,隻有母帶緩緩轉動的沙沙聲。夏爾盯着牆上她在威尼斯拍的照片,指尖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
"試鏡什麼時候?"她終于開口,聲音裡帶着疲憊。
"下周三,就在好萊塢。"溫格松了口氣,"劇本雖然老套,但服裝設計是米蘭達大師,音樂由莫裡康内操刀..."
夏爾已經重新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到最大。溫格識趣地離開,關門時聽見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吉他solo,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溫格強硬了一輩子,卻在夏爾這個活祖宗面前敗下陣來。
其實有不少歌手削尖了腦袋想進好萊塢,連天後麥當娜也不例外。夏爾在歌手圈算個異類——因為她好看,即使在公認的美女如雲的好萊塢也是最頂尖的美貌,烏發雪膚,還有一雙勾魂攝魄的藍眼睛。
三天後,夏爾站在化妝鏡前,面無表情地看着造型師給她戴上誇張的埃及風格假發。金色的發辮垂到腰間,上面綴滿了各色寶石。眼睛上塗了青黑色的顔料,讓她看起來像泥塑娃娃一樣,有不真實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