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陽流于浮雲之外,落下點點光輝。
燕桓剛踏出門,便覺一陣痛楚遍布全身,雙手撐着最後的一絲力氣關上了門回了房中。
壓抑不住的疼痛從齒縫中溢出,燕桓狠狠罵道,總有一日,他會解了這同生共死蠱,将九微和封無離這對師徒一道送入地獄。
這二人,皆擾他不得安甯。
百裡之外,山崖邊。
燕桓撐着身體,感受到空中并未消散的靈息,忽地眸光一閃,望向前方崖邊。
枯藤垂落,雜草叢生。
燕桓腕間的法器愈來愈燙,下一秒,他已躍向崖底。
果不其然,封無離就在此。
暴亂的靈氣在封無離胸中肆虐,一下一下重重相互撞擊,封無離額頭直皺,蓦地丹田處一股熱流散開,湧向身體各處,不多時,體内的動亂被平息,趨于平靜。
九微的禁制——破了!
多年被封印住的劍骨似明珠蒙塵,脫離了禁锢此刻終于得見天日,塵盡光生,得意洋洋的想向主人昭告自己的能力。
封無離一時有些詫異,世間萬物在她眼中觀之如源,敏銳地感知到周圍靈力的一絲一毫變動。随時伴主的驚水劍在她手中铮鳴震動,蕭蕭之聲映入耳中,封無離垂眸看向驚水,“别激動,安靜些。”
許是劍骨封印被破,驚水劍感知到與封無離的聯系愈加深厚,一時喜悅久久不能回歸神來。
封無離罕見地流露出溫柔之色,這世間,若說有真正完全屬于自己的,便是手中的驚水。
相伴二十五載,從未分離過。無論何時,驚水永遠陪着她,不離不棄。
碎石震動的聲音傳來,封無離感到一道氣息靠近,安撫住了驚水,封無離斂起溫情又恢複了往日的冷冽模樣。
“走!”燕桓剛落下崖底,直朝着封無離所在之地喊道。
封無離并未遲疑,朝着燕桓離去的方向忙追了上去。
封無離見他神色匆匆,口吻焦急。若是往日她受傷導緻燕桓受到痛感,第一件事便是厲聲斥責她,而現下卻是一反常态。
“什麼事?”封無離問道。
“封師姐,有人想殺你。”燕桓焦急道,又指了指二人身後。
封無離順着燕桓所指之處擡頭望去,烏泱泱的一群人影。
燕桓又道:“封師姐,快走,前方有處洞府,那裡我方才查探過可避身。”
空中靜默,無人出聲。
封無離盯着燕桓,淡淡道:“我看,要殺我的是你吧。”
下一瞬,驚水刺破了眼前人的胸膛。燕桓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似是未料道封無離會對他出手。
真正的燕桓從不會用如此關切的語氣說話,而眼前這妖頂着一張燕桓的臉,黏膩做作的關懷語調簡直令人犯惡心。
“區區小妖,還妄想奪取劍骨,不自量力。”
眼前被刺傷的“燕桓”驟然化成黑影,又是一道靈火加身,灼熱的火焰吞噬着黑影,嘶啞凄厲的聲音大聲叫喊着卻無濟于事,隻能徒勞化作飛煙。
封無離将那堆飛灰聚在一起,一個玉白瓷瓶出現在她手中,飛灰緩緩聚于瓷瓶之中。封無離封了口,放入儲物袋之中。
又一隻妖,出現在扶搖宗之下。
隻怕暗處,不隻這幾隻,看來修真界早已被妖暗中滲入,多年的風平浪靜,終究會被打破,隻差一個時機,三界分崩離析。
封無離往客棧的方向飛去,卻被一道聲音止住了腳步。
“封無離!”燕桓怒氣沖沖,“來日我傷還未好,便先要被你害死了。”
封無離一時未語,默了幾息,修行一途本就坎坷不平,她又怎能保證不受傷?
“我……”
燕桓打斷她的話,隻恨恨道:“那就少受點傷,行嗎?”三天兩頭便折騰一番,忽而道:“以後,你去哪我要跟着你。”
他得看着封無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否則這人簡直是不把受傷當回事。若沒這蠱,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不行……”
“不行也得行!”燕桓道。
“……我日後會注意點的。”封無離終是退了一步,若燕桓日日半步不離她,她的計劃如何進行?
封無離取出一瓶療傷之用的高階丹藥遞給燕桓,“此乃我自制的藥,對療傷有奇效。”
燕桓頓時翻了個白眼,早些不拿出來,忽而問道“你不能煉個什麼減輕痛苦的丹藥嗎?”
“也許……我可以試試。”
封無離難得的好說話,燕桓就好就收,并未再追着說,封無離見燕桓歇了氣,心下卻是納罕,這人平白無故的來尋她作甚?
按照平日封無離對燕桓的了解,他應當好好待着客棧才是。
“若不是你聲勢太過浩大,引了那麼多人來,隻怕有人渾水摸魚,到時連累我陪你下黃泉,你以為我會來?”
燕桓似是看清她心中所想,雙手抱拳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