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福?”沈七仍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沈三又拍了一下沈七腦袋,“這都不知道,降福就是降下福澤。讓你平日裡不要隻看醫書,各式書籍都看看,偏不信。”
沈七捂着腦袋,“喔——”
柳霧笑笑,“你們先出去吧,我和小侯爺有話要說。”
沈七又是“喔”一聲,雖然好奇,但在大事上他還是分得清輕重。他跟着沈三走出屋門後,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又回身問柳霧,“對了,阿尤姐姐,你方才說你叫……叫……”
說着,沈七突然捂住頭,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随後身形一晃,竟直直向前倒下。
柳霧立刻扶住沈七,在他額心輕點一下,“我叫柳霧,也叫阿尤。”
“啊,對。”沈七一副想起來了的模樣,痛苦随之消失,“那我們就先走了,待會吃晚飯再來叫你們。”
柳霧應下,在他們離開後關上房門,在門縫貼上一道符。
祝辭恙見她動作,并未像上次那樣疑惑,“可是要殺蠱?”
柳霧“嗯”一聲,“前天晚上給你的東西可服用夠三次?”
祝辭恙點頭,“我該做什麼?”
“把衣服脫了。”
“……一定要脫嗎?”
“不然呢?”柳霧瞥了他一眼,隻見他耳尖泛紅,那嫩紅還一點點滲透到臉頰,“蠱蟲已無法動彈,你為何還會變紅?難道是有什麼隐疾?”
祝辭恙臉頰霎時更紅,“我身體健康,并無任何隐疾!”
柳霧不明白他在激動什麼,“喔,那你快脫。”
祝辭恙偏過頭,緩緩解開衣袍。正準備脫下裡衣時,他動作一頓,看向柳霧,“你還要盯着看多久?”
“為何不能看?不看我待會怎麼殺蠱?”
“銀針還在上邊。”
剛聽清頭兩個字,柳霧便立刻背過身,“你自己拔下來,别讓我看到。”
待處理好銀針,祝辭恙才喚柳霧,“好了。”
柳霧回過身,隻見祝辭恙臉色已恢複正常。他端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筆直,眼神卻一直閃爍。
她走過去,手指搭在檀中,沒一會兒,蠶線蠱便顯形。
祝辭恙動了動身體,“如何?”
“起效得很快。”柳霧收回手,蠶線蠱卻不像之前那般隐去身形,“我原以為你還要再喝過幾次那東西才行。”
說着,柳霧想到什麼,笑了笑,“最初我還打算先拖着,多威脅你幾次後,再幫你處理此蠱。不承想,發生這檔子事。”
知曉書神祠實情後,柳霧便知道此事不能再拖,當晚就着手殺蠱一事。
“威脅我?”祝辭恙輕笑一聲,“能威脅我的人怕是還沒出生。”
“這可說不準。”柳霧從懷裡拿出一瓷瓶,将裡邊的液體倒在手指上,心裡有了想法,“會很疼。”
“莫要小看我。”祝辭恙絲毫不在意。
“我提醒過你的。”說完,柳霧手指貼在祝辭恙胸口,順着蠶線蠱所在之處,從血線中間一點點往下劃。
手指經過的地方竟直接産生一道血口,但奇怪的是,并沒有血液流下。
“嘶——”祝辭恙額上立刻冒出一顆顆汗珠,他咬咬牙,雙手緊握成拳,“無事,你繼續。”
想到祝辭恙先前百般拒絕,之後憑着蠶線蠱才威脅他讓自己參與此事,柳霧手上動作又慢了幾分。
她都想好了,若祝辭恙痛得受不住時,她便将他綁起來。既然無法繼續拿此事威脅他,總得讓他吃點苦頭。
倒是沒想到他這般能忍。
過了好一會兒,柳霧才收回手。她湊近祝辭恙,仔細檢查着那道血肉外翻的傷口裡,蠱蟲是不是完全被切斷。
許是疼痛難耐,她看到面前的胸膛不斷起伏,也清晰地聽到祝辭恙的呼吸聲。
“可以了嗎?”祝辭恙的聲音變得很輕。
“嗯。”柳霧拿出準備好的紗布,“明日之後才能上藥,這期間我還得确認蠱蟲是不是真的死了。”
祝辭恙一把拿過紗布,“我自己來。”
柳霧倒是無所謂,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這蠱其實無解,對嗎?”祝辭恙邊艱難地給自己纏紗布,邊問道。
“解不了,隻能将蠱殺了。”柳霧回答,“這蠱因是由柳娘娘血脈之力所養,善隐蔽,百毒不侵,還像蚯蚓一樣生命力頑強。就算像之前那樣将它封住,隻要意圖傷它,它便會立即切斷身體,繼續在宿主體内遊蕩。”
“怪不得那柳姓人将此蠱交給楊平後便走了。”祝辭恙将紗布向後繞,但一個人着實太難,纏得松松垮垮的。
柳霧歎了一口氣,走到他身側,“還是我幫你吧。”
祝辭恙将紗布遞給柳霧,“能殺了此蠱,可是因為聖女的身份?”
“你果然知道。”柳霧手上動作沒停。
“澹台确實為西南百年望族,但卻不會令楊平這麼輕易便全盤托出。”祝辭恙繼續道,“真正的原因是,這一代的聖女出自澹台家。”
在西南百姓眼裡,聖女是柳娘娘最忠誠的信徒,可與柳娘娘溝通,替柳娘娘守着西南。
柳霧笑了笑,手上力道加重。在聽到祝辭恙猛地吸一口氣後,才回道:“我确實是現任聖女,但你猜錯了,此事與聖女身份無關。”
“那是為何?”
柳霧挑眉,這厮竟沒同她計較。
“能殺了蠶線蠱,是因為我将蠶線蠱壓制住了,就算被傷到,它也無法動彈。”
祝辭恙:“可你方才不是說……”
柳霧見已經纏好,便開始打結,“相傳,柳娘娘本是一棵柳樹,枝幹便是血脈力量。若想要壓制枝幹,去尋那根莖就好,這是一棵樹所有枝幹的來源。”
“所以,那瓶子裡的液體便是根莖?”
“可以這麼說。”
“但那不是傳言嗎?就算是真的,現如今上哪找柳樹根莖?”
幫祝辭恙包紮好,柳霧又坐回椅子上,“好吧,其實那是我的泡澡水。”
祝辭恙正在穿衣服,聽到這話,手裡的外袍直接掉到地上,“什麼?”
“真的,我沒騙你。”柳霧一臉認真。
祝辭恙衣服都忘了撿,不可置信地看着柳霧。
“既然說什麼你都不信,下次就别問了。”
“我……”祝辭恙像是才想起衣服還未穿好,彎下身撿起衣服。随後背過身去,穿上衣服。
柳霧看不到他的臉,隻聽到聲音傳來。
“我,信你。那瓶子裡的東西……和第一次在安京城碰到你時,是一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