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前往安京之前，外祖母便千叮萬囑，讓柳霧定要去一趟護國寺。護國寺香火旺盛，十分靈驗，就連柳霧也聽過一二。

可柳霧不知為何要去護國寺，更不知要去求些什麼。

外祖母沉默良久，隻說：“去求一求平安吧。”

柳霧一聽而過，直到收到家中傳信，才想起這事。在五月快要結束時，才同陳家兩姐妹去了護國寺。

護國寺在城郊，路上陳安姝便覺得奇怪，說返程的車馬未免太多。待到了大門前，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寺門緊閉，今日不對香客開放。

陳靜妤有些不高興，覺得并未提前告知，都跑過來了才得知閉寺。于是去敲響寺門，讓小沙彌再去問一問。

奇怪的是，原本說今日絕不會讓香客入寺的小沙彌，進去問過後，便領着她們進入。

除了在暗處隐蔽的人，偌大的寺院内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隻有四周的願力證明此處香火鼎盛。

有如此強盛的願力，怪不得都說靈驗。

走到大殿時，柳霧隐隐察覺到，此處似乎有龍氣存在。可轉念一想，龍氣關乎國運，一直鎮在宮中，絕不可能放任在外。護國寺，護的是國，此處的願力應是與龍氣相連，供給龍氣，這才讓她誤感到龍氣存在。

祈願後，陳家兩姐妹去尋方丈解簽，柳霧目的隻在求平安，并未一塊前去。小沙彌叮囑柳霧在大殿等待，可她對護國寺頗為好奇，趁人不注意，走出大殿。

她無意走到一處偏房，路過時門突然打開，一團黑影迅速掠過。同時，柳霧感到四周充斥着燈油味，且夾雜一絲淡淡的妖氣。

緊接着，屋内沖出一人，速度非常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看着兩人撞到一塊。

“嘶——”柳霧下意識輕呼。

來人也瞬間作出反應，手搭上柳霧的手臂，帶她順着沖力轉了一圈。

待站穩時，柳霧才看清對方是誰。

祝辭恙。

柳霧默念一聲。

也就是之前在街上碰到的怪人。

那次回去後，她便讓人去打聽一番。原以為是哪家纨绔子弟，誰承想，居然是鎮北侯與長甯長公主獨子。

“姑娘，你怎會在此？”祝辭恙松開柳霧，率先開口。

“路過。”柳霧淡淡道。

屋内跟着走出一人，小聲嘀咕道：“不是說了隻能在大殿待着嗎……”

聲音很小，柳霧并未聽清，她的注意力全在祝辭恙周身的妖氣。

祝辭恙掌管神異司，大多世人不知神異司究竟做什麼、管什麼，可她清楚。而祝辭恙出現在此，便說明方才那團黑影真的是妖，而他是來抓捕那妖。

這世間妖甚少，但不代表沒有。

又有一人走出屋子，他的視線落在祝辭恙和柳霧身上，“小侯爺，此處危險，您送這位姑娘離開吧。那……東西，我倆去追便好。”

話落，這人拉着另一人離開。

柳霧對祝辭恙初印象很差，以至于她并不想和這人獨處。但想到方才那妖，她還是開口：“可是出事了？”

“無事。”祝辭恙立刻接道，“今日本不接待香客，姑娘還是回大殿去吧。”

說着，他便擡腳往外走。

柳霧輕笑一聲，她一沒說要走，二沒說要和他一起走，這厮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許是察覺到柳霧沒跟上，祝辭恙停下回身，“姑娘為何不走？”

“不麻煩公子，我可以自己回去。”柳霧道。

“不行。”祝辭恙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起，“今日寺裡不太平，有……賊人。”

這與她有何關系？不論是人是妖，要是碰上了，出事的絕不會是她。

但看到祝辭恙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再加上她不願暴露異士身份，柳霧還是跟了上去。

偏房距離大殿不遠，沒走幾步就到了。

柳霧踏入大殿，準備待人走了再偷偷前去看看，卻見祝辭恙并未離開，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開口問道：“可還有事？”

祝辭恙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才問道：“姑娘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柳霧。”柳霧隻盼着祝辭恙趕快離開，想也沒想就告訴他。

可不知為何，在聽到名字後，祝辭恙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受傷，也有些低落。

柳霧沒辦法，隻能先往大殿内走。總不能她都走了，祝辭恙還留在那吧。

大殿還是先前的樣子，并沒有其他人，就連剛剛那位小沙彌也不見了。

不對，和方才不太一樣，願力中夾雜着别的東西。

柳霧靜心感知，沒一會兒便尋到源頭——佛像。沒多想，她立即跑出大殿，去尋祝辭恙。

“小侯爺！”

祝辭恙走得很慢，現下才正準備邁出院子。他聽到身後的聲音，腳步一頓。

柳霧跑到他身邊，思索着如何開口，“那個……”

“柳姑娘可是害怕？”祝辭恙見她久久未有下文，開口問道。

“嗯……”她不怕，但她不知該怎麼說那妖躲在佛像内。現下這般情況，柳霧隻能順着祝辭恙的話往下說，“小侯爺能否進大殿内看看？”

祝辭恙眼底的暗色一掃而空，立即同意。

他似乎心情突然變好了，難不成是因為想偷懶，并不想去抓妖？應是這樣沒錯了，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磨磨蹭蹭的。

柳霧暗暗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