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瞿辰心裡有個疑惑，藍允性子急，很容易藏不住話，藍卷怎麼放心她女兒來辦事的呢？

瞿辰坐在這裡，有兩個不認識的，如果能遁地，她估計要直接逃走了。她有心想告辭，可預感是很奇妙的東西，這種東西會令人做出一些可能不符合平常行為舉止習慣的事。

眼前的匣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等待她去發現，她欲言，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話能說出來。

神木匣子打開，一疊拓本安靜地躺在裡面。藍允将它們小心翼翼拿出來，明兆取了最上面的兩張察看；應于心眸光微斂，若有所思。

最為雲裡霧裡的瞿辰見到宣紙上的墨迹，伸手去取了一張拓片。沒錯，拓印的文字線條她見過類似的。

她姐姐瞿星對這類東西有興趣，收藏過一些真品和拓印、摹印的玩意。瞿星最疼愛她，她年少時翻出來那些東西，那時她看不懂，等長大些，有興趣了時不時拿出來看。

瞿辰心中警鈴大作，難不成這次的事還能扯到她姐姐身上。她默不作聲，裝作專心觀摩拓片。

怕什麼來什麼，藍允拿出拓本，木匣的最下面幾張不是拓印的——紙張做工精細，材質乍一看以為是布料，圖紋一絲不苟地落在上頭，七張真迹散發着歲月的氣息。

幾張對上真迹的拓片反而不比真迹上面的線條文字清晰齊全，瞿辰暗數一共有十八張拓片，她心裡的石頭死在地上，她家裡正好有十一張和這種材質很像的黃布紙。

明兆對拓本興緻缺缺，保存成這樣也是人才，藍卷從誰手裡收來的東西，看都看不清楚，夠考驗眼睛和想象力的。

她對真迹有興趣，拿出一雙輕薄手套戴上，取出七張真迹仔細盯着瞧了半刻鐘。期間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甚至湊近聞了聞。

明兆眉頭慫起，餘光分到應于心身上：“這是什麼紙，你知道嗎？”她不擅長分辨材料，這不是她的長處領域。

應于心氣定神閑，端茶盞的手一頓，擡頭道：“若是我沒有認錯，是明氏獨有的黃闌紙。”

瞿辰有聽瞿星講過不少故事，她和明兆異口同聲：“明氏？”

明兆觑瞿辰一眼，繼續問：“逸聞和五官獸有聯系的那個陽氏？”

藍允活了近二十年，神話故事、傳說逸聞聽過，有一天真實物件和這些扯上關系，打算閉嘴聽三位姐姐講話的她，冒出滿臉的疑惑：“可不可以講清楚一點啊？”

“上古時代母神開天辟地，後來生下九子，才有我們如今那麼多人。九子之一的玄闊座下有一隻神獸名為五官獸，傳聞隻要五官尚存，軀體的其他部分便可重生。神話裡講五官獸後來同上古神明一塊泯滅了，而我知道的逸聞裡五官獸尚存，它的身軀曾化作一支人族，明為姓氏。黃闌紙為明氏所創，不易破、不怕潮濕，很容易保存。隻要不被火燒，墨迹可以永遠清晰的保存在上面。”應于心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又喝了兩口茶，“黃是因為紙是黃色的，闌地是明氏族居之地。其餘的，恐怕要你們自己去尋找這些流散在民間的逸聞了。”

不同地方的逸聞有出入，應于心知道的可能也有很多虛構衍生的情節。

瞿辰颔首，明，她分出幾絲目光偷瞄明兆。

明兆漫不經心：“姓明的多了去了，難不成每一個都是她們五官明家的。”

應于心點頭：“傳說逸聞罷了，很多做不得真的。”

她茶碗裡的茶水見底，藍允殷勤給她添上：“對的對的，我想起來了，母親就是請各位順着黃闌紙上的信息去一個地方，取一樣東西回來，叫做……叫做……”

藍允急的要冒汗，她忘詞了。瞿辰在一邊思忖應于心什麼來頭，對方講的逸聞她聞所未聞。

明兆難得有耐心等她想，藍允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右手握成拳頭捶了捶左手掌心：“對！叫做八寶塔！當初我阿娘她從一個老太手中收來七張真迹和整套拓本，老太講七張真迹是她娘年輕時從一個墓洞裡拿出來的。一共十八張真迹，被稱為‘八寶地圖’，能找到一處秘寶，聽說裡面最貴重的是一座八寶塔。”藍允眼見拓本的模樣，眼見一抽，“八寶塔可是我們家祖上的東西，姆媽一直想找回來，可惜拓本收來的時候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們藍家祖上的東西，怎麼在黃闌紙上刻的地方？”明兆發問了，“再說，你這真迹少大半就算了，拓本都成了這幅鬼樣子，這行的按圖索骥也要有大半的圖啊。”

“姆媽和我說，祖上有奇遇，八寶塔是他人所贈。今天聽應姑娘講，想來贈塔人就是黃闌紙的主人家裡的人物。”藍允回答完前一個問題，繼續說，“正是因為沒有完整的圖，所以我才要請瞿大姐過來。”

瞿辰擡眼，她已經盡量不說話，降低存在感了，還是逃不過：“我？”

“有人賣消息給我們，說你家裡有剩餘的十一張。”藍允眼睛發亮，“你會同意的對吧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