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中瞧着冷冷淡淡的,樣貌不太好,但是醫術不錯,我二姐姐的腳她來看了一下,好得就快了不少。”
憨厚的晏孝露出一口牙:“那是,孟郎中醫術在附近可是一頂一的好。你說她冷淡,她小時候也是很活潑的,後來嘛……你看到她臉上的燒傷了吧,後來家裡不小心着了火,臉毀了,就逐漸不愛說話了。”
“哎……”藍允愁眉苦臉的,“真是好人沒好命的。”
“呸呸呸,小妹兒别亂講。”
“瞧我這嘴,呸呸呸,哪有這麼說的。”藍允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面露不舍,“孝大姐,我們在這兒待了好幾天,過幾天估計就要走了。你們村裡每年來的客人多嗎?會想起我嗎?不要到時候我回來喝喜酒,你們都不認得我了”
“才不會嘞,我們村裡每年最多十幾批客人,冷清的時候就一兩批。”晏笑抱了兩個小白瓜給她,“咱肯定記得你的,有空常來玩嘛。喏,聽說你愛吃,給你兩個。”
藍允抱着小白瓜,有水落到臉上,她擡頭,細細的雨絲飄落:“哎呀,下雨了,笑大姐我先回去了。”
雨漸漸下大,飄到圓屋外。圓屋内鑰匙轉動,門鎖發出嘎達一聲,圓屋中心的房間門被外來人打開。
一個人一生能深層掌握兩三種蠱就達到正常水平了,姚無秋望向懸挂在房屋中間的幾隻镂空球,居住在那裡的東西聞到生人的氣息,肉眼可見地躁動起來。
今天是姚無秋來看蠱的第三天,白色的燈光照亮室内,冷清又陰森。
晏海養的蠱出自她們晏家祖上那位名為晏遙的祖先,姚無秋和明兆的記憶大部分是不可共享的,瞿辰畫出棺中紅衫女子的面容後與晏海家中供奉的先祖畫像做了比對,判定是同一個人。
說來也巧,晏家的蠱與姚無秋研習的蠱疑似出自同源,她研究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不出三天,屬于晏海的蠱蟲已經不再抗拒她的接近。
瞿辰今天終于能靠近這些東西了,生出透明翅膀的蠱蟲收斂羽翼,在镂空的圓球上等待主人的喂養。
知道姚無秋接下來要用什麼喂養蠱蟲的瞿辰退出蠱室,她搓了搓手,這些蠱蟲喜陰,她在裡頭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涼飕飕的。
外面的涼和蠱蟲給人的涼不是一個感覺,繞是明月村,春雨也會如約而來。
春雨貴如油,瞿辰在廊下觀雨,伸出手接住幾縷雨絲:“天快要真正暖和起來了。”
藍允剛從外面回來,她又去和村民們閑聊了。今天走得遠,去了一趟孟家村。
藍允旁邊還有個人:“三姐姐你看,孟郎中來給、來給晏大姐看病了。”
晏海這幾天上屋頂不小心摔到了腿,正在屋中休養。
孟平蕪眼下存着淡淡的青,精神頭卻比給姚無秋看診那天好。她撐傘趕來,頭發、衣裳都有被淋濕的地方,藥箱被她好端端護在懷裡。
“二位,我來給海子看診。”孟平蕪一頓,眼神裡多了神采,“姚郎君的腿,我順帶再給她看看,不知她意下如何?”
瞿辰跟藍允對視,異口同聲道:“當然沒有問題。”
藍允被打發去擦身換衣裳,瞿辰陪着孟平蕪進屋找晏海。
“海子姐,我來給你看病了。”孟平蕪推開門,晏海病歪歪躺在床上。
她給晏海把脈時,臉色變得微妙。她的表情不像之前那次,這次的表現坦率很多。
孟平蕪扭頭看向瞿辰和藍允:“她人呢?”
床上的“晏海”出聲:“你想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你不想我在這裡,我可以再也不出現。”
孟平蕪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那還是不要再出現的好了。”她真心實意的高興,轉而對着瞿辰講,“海子姐沒有大問題,休養三個月就會好了。”她巴不得永遠好不起來,解她心頭之恨。
“孟郎中,”瞿辰一笑,藍允打聽消息很有能耐,她長的白嫩可愛,年紀小,很多消息流水一般流過來。
果然,今天的試探能進一步确認,她問:“今日你還有空看腿嗎?”
“有的,瞿郎君,請。”
應于心當日給的錢袋裡不僅有海元,還有一張緩解蠱毒的蠱方和幾枚丸藥。隽秀的字迹寫下殘缺的蠱方,補全蠱方需要孟平蕪的幫忙、配合。
姚無秋在蠱室,孟平蕪就先在客房等她。
應于心要繼續扮晏海,不得已躺床上,期間來招待孟平蕪的事就落在她的肩頭。
瞿辰沒想到應于心出門會帶茶葉,太高雅的茶道她沒學過,好在單純泡茶她是會的。她倒水時還在想白白糟蹋了好茶葉,帶那麼好的茶葉出門,途中沒見應于心拿出來喝,搞不懂應于心的想法。
孟平蕪謝過瞿辰,她喝不慣茶,喝了兩口表示禮貌。養生當以水為主,她很惜命的。
桌上有瞿辰提前擺好的紙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她等會兒聽孟平蕪講話時把關鍵點記下來。
姚無秋姗姗來遲:“孟郎中,你又來了,有勞你了。”
“姚郎君,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一切,但是你們要先幫我看我身上的蠱毒。”孟平蕪不卑不亢,她指向臉上的疤痕,“我不需要完好的面容,你大可盡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