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不似初春那會兒涼飕飕的,瞿星歎了口氣:“你早就忘記了,又有什麼必要要再記起來呢。那些不愉快、不好的事,我記得就足夠了。”她話鋒一轉,“你們要找的地方、要找的人我都知道,你想我給你們帶路嗎?”
想嗎?瞿辰搖擺了,她看見那個少年後心裡泛起漣漪,她究竟忘記了什麼?藍卷遺留的事她們就非做不可嗎?她在心裡把藍卷罵了幾百遍,邁着不輕松的步子獨自回到落腳點。
她孤零零回來,瞿星不見蹤影,她們難免問一聲瞿星去了哪裡。
“咦?瞿姐姐呢?”藍允不認為瞿星出事了,瞿星出事瞿辰臉色能好看嗎?看她三姐姐臉色,撇開沒笑容還挺鎮定的。
瞿辰觑她一眼,胡思亂想的思緒驟然斷開,回神後的臉色有說不出的古怪,沒回應她。甚至于,瞿辰向前的腳步頓住,往後回退幾步。
鄭丹紅聽見動靜探出腦袋瞅一眼,正準備繼續睡。瞿辰這麼動作,他的眼睛猝然聚焦,肌肉緊繃,整張臉藏在陰影裡。
縱然是已經同瞿辰互表心意的應于心,心裡也沒有底。她與瞿星孰輕孰重,不用眼睛看就能清楚的事。事實占半邊,感情占另半邊,事關她的戀情,少不得存有幾分失落。
吳湘水眼瞅藍允,藍允撓了撓脖子,林中的蚊蟲叮咬她一口,癢剛消下去,這會兒又癢了。指靠閣主指望不上,吳湘水暗自搖頭,求助的目光就擱應于心身上了。
“她要晚點過來。”
“嗯,好。帳篷布置好了,你跟我、無秋一個帳篷。無秋在裡頭躺下了,你要來睡覺麼?”應于心想,瞿星今晚或許不會回來了。
“不了,我有點事想和你們說。”瞿辰坐到應于心身邊,與藍允面對面。
姚無秋在帳中翻身,她沒睡着,身體不舒服躺着休息了會兒,她伸手扯了扯瞿辰和應于心的衣裳,很單純地笑了笑。瞿辰心中蓦地放松,應于心的眼神倒是溫柔,像在看一個小孩子。
謝叢拍了拍鄭丹紅,讓他别睡了記得聽瞿辰講話。醒在那裡的鄭丹紅無語地探出頭,謝叢說了句他像烏龜,被他斜了個眼刀。
藍允坐正,她精神頭不錯:“啊,你講你講。”
“霆納的去向我姐姐清楚,我是想問這件事非要追尋下去嗎?我們不是很建議繼續。”
應于心的手貼了貼姚無秋的額頭,又去看藍允,藍允心直口快:“三姐姐,你們是不方便去嗎?我不太想放棄,我帶着謝叢她們去就好了。霆納在哪裡這件事,我們也會打聽的。你們一路上辛苦了……”
“停。”瞿辰隻要她一個态度,“你不肯放棄,我也不會丢下你們離開的,明天我們去和姐姐彙合,到時她會帶我們去的。”
“你……”應于心的憂愁煙消雲散,瞿辰重情重義這一點沒有變,“明天要尋路,大家早點睡吧。”
瞿辰沒有漏她的話:“我?”
“于心想問你睡不睡覺,要睡覺就爬進來。”姚無秋往旁邊一滾,空出大半邊,“快爬。”
瞿辰笑容僵住,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柔和美的姚無秋嗎……算了,她說話難聽,不說了。
瞿辰和應于心沉默地爬進帳篷,鬼使神差下瞿辰摸了摸姚無秋,她的體溫不是很正常,身體微微發涼。姚無秋不曉得怎麼回事,整個人的精神狀态詭異的亢奮,面上又有遮不住的疲倦。
睡中間的瞿辰向應于心求助:“之前你給明兆吃的藥還有嗎?”
閉上眼的應于心淡定道:“你睡你的,不要理她,她一會兒便睡着了。”
如應于心說的那樣,姚無秋在帳篷徹底安靜下去後,她盯着瞿辰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後閉眼睡覺了。瞿辰不敢動也不敢再問,等姚無秋睡着了,那種感覺消失後她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夢中有人在講話,模糊不清的畫面像冰山的角在名為記憶的湖泊中浮現透明一點。她聽見慘叫——破開甯靜的是謝叢的慘叫,瞿辰眼前沖天的火光消失,她翻身起床,腦袋撞到帳篷布上。
“發生什麼了?”
她們睡覺沒有脫衣裳,在外遇到特殊情況穿衣服就是種麻煩。
吳湘水面色鎮定,甄昀苦笑:“她被蛇咬了一口。”
瞿辰定睛一看,那條蛇已經在鄭丹紅的手中,皮整齊地剝落,露出白摻紅的蛇肉。
“他爺爺的,這蛇哪裡跑來的,怎麼就盯着我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沒一個人發現。”謝叢的手臂上兩個小小的深洞,咬得不輕。
甄昀給她撒藥包紮:“少說幾句吧,萬幸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