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聽了,卻并不覺得意外。“很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相對擅長和不擅長的方面,或者說,有自己正在攻克的難關。像吳宇,”他指了指對面依舊在默默吃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吳宇,“他色彩感極好,對顔色非常敏感,但畫速寫的時候,線條有時候會有點猶豫,不夠流暢。聶少華速寫抓動态和神态一流,但畫長期素描容易急躁,耐心不夠。我嘛,可能塑造能力和體積感還行,但有時候容易畫‘油’,不夠透氣。”
他這樣坦誠地分析自己和朋友的優缺點,讓蘇念思覺得他們這個小團體非常真實,沒有那種互相吹捧或者假裝完美的做作。
“那你覺得……路遠同學有什麼不擅長的嗎?”蘇念思好奇地問,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在讨論什麼驚天大秘密,生怕被路遠聽見。這個問題在她心裡盤旋很久了,她實在想不出來,這樣一個看起來如此完美、如此優秀的人,會有什麼弱點。
這個問題一出,桌上瞬間安靜了一下。聶少華和丁寒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連吳宇都微微擡起了頭,似乎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路遠有什麼不擅長的?他們好像還真沒仔細想過。在他們印象裡,路遠似乎在專業課的各個方面都表現得遊刃有餘,無論是素描、色彩、速寫,還是創作,他都能拿出令人驚豔的作品,甚至可以說是碾壓同齡人的級别。
“呃……”聶少華摸着下巴,努力思考,“好像……真沒什麼專業技能是他不擅長的。這家夥就是個六邊形戰士,屬性點加滿了專業技能。”
“嗯,”丁寒也表示同意,“硬要說的話……可能……他在與人交流方面不太擅長?”他半開玩笑地說道,目光瞟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的路遠。
蘇念思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确實!他好高冷啊!感覺很難靠近。”
正被大家背着(雖然是當着面)讨論的主角,慢條斯理地喝完了碗裡最後一口面湯,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他擡起眼皮,那雙清冷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桌上的每一個人,仿佛能看穿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最後,目光落在了蘇念思身上。
“吃完了嗎?”他問,語氣平淡無波,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
“啊?哦!快了快了!”蘇念思被他看得一激靈,趕緊低下頭,加快了吃面的速度,生怕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丁寒看着路遠起身去前台付賬的背影,又看了看埋頭猛吃的蘇念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覺得這個新來的妹子,就像一條鲶魚,雖然有點莽撞,但确實成功地攪動了他們這潭略顯平靜的“死水”。雖然路遠看起來很不爽,吳宇顯得很緊張,但丁寒卻覺得,這樣的改變,似乎挺有意思的,充滿了未知的新鮮感。
他對蘇念思的“欣賞”,不僅僅是對于一個性格直爽、充滿活力的女生的好感,更包含着一種對“變量”的好奇和期待。他想看看,這個“不速之客”的加入,會給他們這個固定的小團體帶來什麼樣的化學反應,會激發出什麼樣的火花。這本身就是一種有趣的觀察和體驗。
“嘿,蘇念思,”等路遠付完賬走回來,丁寒又開口了,這次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語氣認真了幾分,“你剛才說想向我們學習,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多練。下次有機會,一起去畫室畫畫?互相交流交流?我們經常一起在畫室加練。”
蘇念思猛地擡起頭,嘴裡還塞着沒嚼完的面條,眼睛因為驚訝和驚喜而瞪得溜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正式的邀請嗎?來自這個小團體核心成員的邀請?“真……真的嗎?我可以嗎?”
“當然,”丁寒笑得爽朗,“互相學習嘛!你要是不嫌棄我們畫得枯燥,或者我們有時候太安靜,随時歡迎。”他這話,既是邀請,也是一種帶着善意的試探,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熱愛畫畫,有沒有耐心。
蘇念思激動得差點把筷子都扔了。她用力地點頭,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不嫌棄不嫌棄!我當然願意!太好了!謝謝丁寒同學!謝謝你們!”
路遠站在桌邊,手裡拿着找零,看着丁寒和蘇念思“相談甚歡”的場面,面無表情,但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或許還有一點點,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對丁寒這種“引狼入室”行為的不解。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自找麻煩。
丁寒注意到了路遠的目光,但他隻是回以一個坦然的微笑。他知道路遠在想什麼,但他有自己的判斷。這個新來的妹子,或許會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煩,但也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至少,她讓氣氛變得不再那麼沉悶了,不是嗎?而且,她的那種對藝術的原始熱情,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啟發。
他喜歡新鮮感,也樂于接受挑戰。蘇念思的出現,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有趣的“新素材”,值得他去觀察,去了解,甚至去……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