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決定用自己的力量幫助這兩個家庭,她妥善安葬了老婦人,又派人将老婦人的孫女接來,親自照顧,并安排她讀書識字。
起初,聽聞祖母的死訊,小女孩一臉悲傷,卻倔強着不肯掉一滴眼淚。
小女孩名叫楊翠翠,老婦人下葬那天,她披麻戴孝,看着棺材裡靜靜躺着的老婦人,她忍到極限,一點清淚從她臉頰劃落,滴在老婦人肩膀上,她擡手抹了一把,似自言自語:“如果我哭的話,奶奶會舍不得的。”
直到封棺,入土,她再沒掉過一滴淚,在外人面前總是成熟穩重的樣子,仿佛一瞬間就長大了。
蓠王府,夏青帶着楊翠翠在廊下走着,拐過一處池塘,走過圓形拱門,進入側院,彩兒正在院子裡晾衣服,夏青引着人給彩兒介紹。
彩兒臉上是欣喜之色,“太好了小姐,我終于有個伴兒了。這偌大的翠雲苑也太冷清了,悶得很。”
彩兒很樂意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陪着自己。
夏青見她那高興樣兒,調笑道:“怎麼?我和蘭婆還不夠給你解悶的?”
彩兒連忙讨饒:“那哪能呢?小姐是主子,蘭婆是長輩,奴婢可不敢拿您們解悶。”
小女孩文靜,話不多,顯得拘謹,彩兒說話溫和,有意帶着她,兩個人很快打成一片。
至于那兩個少年,夏青會給他們提供謀生的機會。
叫直兒的少年第二日就去自首了,他本名叫衛直。
刑部尚書調查完事情起末,念他初犯,且認錯态度良好,将此間情況事無巨細上報,上頭的人免了他的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被杖刑五十,入奴籍,永不得出。
行刑那天,衛直的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沒捱幾下就疼得昏死過去,懲罰完畢便被拖死狗一樣拖下去了,刑部大牢還不讓人探視,後來也不知是何情狀。
另外一個小少年叫衛青,現在就他一個身子骨瘦削的小孩照顧自己的生身母親了。
衛青年紀雖小,做事卻利落,極有耐心,夏青有意收他當店鋪的學徒,教他貝雕手藝,并請大夫給婦人醫治,奈何婦人已病入膏肓,就算用再好的藥也無濟于事,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照亮了石闆路。
夏青站在銅鏡前,仔細地整理着自己的裝束,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衫,頭上帶着一頂寬檐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彩兒也換上一身男裝,作小厮打扮,兩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對尋常主仆。
“小姐,這樣不會被看出來吧?”彩兒看着自己白嫩的臉,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也帶上帽子吧?”
畢竟是去奴隸坊那等魚龍混雜的地方,她心裡有些沒底。
夏青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們隻是去買幾個人,不會有事的。更何況,有暗柳在暗中保護我們。”
彩兒點了點頭,但她眉頭依舊緊鎖,她知道,小姐在謀劃着什麼,自己能力有限,小姐身邊還是得需要多一些信得過的人。
兩人走出宅院,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了城西的奴隸坊,這裡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汗水和塵土混雜的氣息。
攤位上,站着各式各樣的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目光呆滞,還有的眼中透着幾分不甘與憤怒。
夏青壓低了帽檐,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她的目标很明确——要找幾個年紀輕、身體健壯、眼神中還有一絲銳氣的人。隻有這樣的人,才有培養的價值。
就在夏青仔細挑選的時候,一個瘦弱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年大約十二三歲,衣衫破舊,臉上還帶着幾道傷痕,但他的眼神卻格外明亮,像是藏着什麼不甘心的火焰。
他站在角落裡,雙手被鐵鍊鎖住,目光卻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壓抑着什麼情緒。
夏青走近幾步,用假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