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次日清早,賈敏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裡。
“大夫說,孺人是投河自盡的。”雪雁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道。
春梅怔住了,低着頭沉默不語,歎道:“老爺怎麼說呢?”
雪雁忙道:“老爺把那日看守夫人的小厮叫了過來,先詢問了,見那幾個小厮都說不知,又嚴刑逼供了一番,到底沒盤問出結果。”
“軟硬兼施都沒有效果,要不就是他們說的是實話,要不就是他們以為自己說的是實話。”
春梅冷笑了一聲,随即松了一口氣,又問道:“當日送飯的丫頭叫什麼名字?”
雪雁忙笑道:“實不相瞞,那丫頭是我的姨表姐妹,她是新進來當差的,姐姐莫不是有心疑她,她再不敢的。那日晚上送飯進去的時候,孺人還是好好的,那飯菜我也用銀針試過,沒有毒,可是吃完飯不過三個時辰,夫人就沒氣了……”
話未說完,春梅便笑道:“瞧瞧,我不過問了一句,竟惹得你說了這麼些,可謂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孺人是投河溺亡,與飯菜有沒有下毒又何幹呢?何況沒驗出來,就更不能是飯菜有毒了,倒是有流言說不知是何姨奶奶跟孺人說了什麼,當夜就跳河了,罷,罷,這事也與我們無幹,還是少議論,全憑老爺處置罷了。”
雪雁深覺賈敏死因蹊跷,本欲再說,見春梅不願,也不好多說什麼,暫表不提。
何皎皎吩咐安排起發喪的事,自是清清楚楚,有條不紊。
林家家中大小奴仆也沒有敢偷懶耍滑的。何皎皎整天都忙着照應家裡家外各種事務,就是林海要做什麼事,也是先問過她,之後才去辦。
雖然他們每晚可以見到幾次面,但并不談一句私房話。
且說林黛玉得知賈敏死後并不傷心,反倒微微松了口氣,心裡有些慶幸,喜的是她終于不用給賈敏日日送藥了。
這幾日是賈敏的喪禮,林黛玉從來沒看過賈敏,又加之春梅有意避着林黛玉,讓她和賈敏的音訊都斷了。
這樣一來,她對賈敏的消息也就完全都不知情,林黛玉是最後一個聽說賈敏死的,素日裡本就喜散不喜聚,她當即歡喜的要命,可又覺得應該作出哀傷的樣子。
哪知府中漸漸傳出流言。
“奴才想着剛做出道小菜,給小姐送去當點心。”
“白費那個勁兒做什麼,從前我們廚房緊跟着那位小姐,是因為她年紀小,伺候壞了得遭殃。如今長大了,哪用得着那麼細心。”
“大小姐到底是主子,怎可如此怠慢?”
那人冷哼一聲,斥道:“孺人去世,現在老爺都不怎麼管她,你還管什麼?快給我把東西端過來,别浪費了。”
林黛玉心中憤憤不平,此時春梅笑着迎了進來,含笑道:“奴婢見過小姐。”
見春梅來了,林黛玉回過神來,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可越看越心驚,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春梅與自己眉眼長得有七八分像,不由冷笑幾聲,冷冷問道:“你來幹什麼?”
春梅似沒察覺到一般,眉眼彎彎的,笑道:“奴婢是來傳老爺的信,叫小姐到前廳去坐坐,諸位大人太太們都在那兒等着小姐呢。”
林黛玉冷笑道:“我去不去與你什麼相幹?”
春梅“嗤”了一聲,笑道:“小姐莫要與奴婢置氣,橫豎奴婢不過是傳老爺的話罷了,奴婢人微言輕,自然沒有膽量時時拘着小姐,隻是老爺吩咐的,奴婢不得不從……不過,依奴婢之見,老爺定然願意看到容光煥發的小姐。”
林黛玉挑眉,聽着春梅謙卑的語氣,林黛玉心裡滿意,一面理了理鬓發,一面問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