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傳出一道溫潤的男聲。
得了應允,賀天星推門進去,幾步走到床前,倚着軟枕的青年面色蒼白,唇色極淡,卻依舊擋不住其俊雅。
賀天星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在床邊坐下,把伏妖宗地通行令牌遞到賀天陽手邊,指尖一涼,令牌被接了過去。
賀天陽垂眸看着令牌,半晌,擡起頭淺笑道:“師父今早還與我說,你輕輕松松就能進伏妖宗,我還不信,生怕你帶着傷回來,今日可有受傷?”
被他這麼一說,賀天星才想起來自己腰側挨了謝從敬一腳,隐隐抽痛,隻不過這點小痛完全被興奮的情緒蓋住了,此時才稍覺痛意。
賀天星笑笑,道:“沒有,能打傷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兄長不必擔心。”
賀天陽點了點頭,掩唇輕咳兩聲,問道:“謝家那兩個進了沒有?”
賀天星道:“謝從禮進了,謝從敬對上我,我赢了,他就沒進。”
“回去好好休息。”賀天陽笑着将令牌還給她,“往後不能住在家裡,你多加注意,收斂收斂性子,不要惹别人懷疑。”
賀天星重重道了聲“是。”說完起身告辭。
夜間乳母給賀天星腰間的淤青處擦完藥,轉身要走,賀天星叫住她,問道:“兄長的病情如何了?”
乳母道:“今日夫人又尋來一名遊醫,仍診不出大公子身患何病,大公子身子愈發虛弱,怕是……”
即便她不說,賀天星也知道,兄長怕是活不過一年半載了。所以她更要努力立下功勞,得到宗主青睐,拿到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丹,保住兄長的性命。
暗自下定決心之際,忽聽得乳母歎了口氣,她道:“阿星還是多小心你自己,從今往後你要與其他弟子住在一室,千萬要藏好女兒身的秘密,若被發現,賀家也難逃責罰。”
幾百年來,伏妖宗隻收男弟子,曾有人女扮男裝成功進了伏妖宗,但很快被發現。不僅從宗内除名,其家族更是兩代不能受伏妖宗庇護,族人被妖物所害,一個流傳百世的世家,就此沒落。
賀天星知道後果,鄭重道:“十多年都瞞住了,我不會被發現的,乳母放心。”
乳母走後,賀天星躺在床上仍想着白日裡與自己交手的謝從敬,他身手極好,若不是自己腿腳快,還真就打不赢。這樣好的對手難見,若能讓他做陪練,長此以往,絕對進步神速。
這邊賀天星念着謝從敬,那邊謝從禮也正咬牙切齒地念着她。
“小崽種,明日到了伏妖宗,看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謝從禮懷着這個念頭睡下了,他決意要給賀天星一個教訓,以報他踹自家兄長的一腳之仇。
次日伏妖宗内,謝從禮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賀天星。那小子喜穿藍衣,又生了副好樣貌,唇紅齒白,被衆多少年圍在中間談笑,十分紮眼。
謝從禮直奔他而去。
由于他狠狠打上一架的架勢太過惹眼,賀天星也一眼注意到了他。
于是大戰一觸即發,兩個人誰也沒先張口,拳頭便已撞到一起,張牙舞爪地動起手來。
周圍的少年們看得開心,你一嘴我一嘴地調笑。
“呦,這兩位可真是冤家,一碰就着!”
“可不是,聽說他們兩家還是牆挨牆的世交,自幼拜同一個師父長大的。”
“一個師父教出來兩個小霸王,也當真不容易!”
賀天星和謝從禮打起架來毫無章法,也不用劍,你抓我頭發,我拽你腰帶,沒多久便扯亂了衣裳。
“你敢踹我兄長,我打不死你!”謝從禮揪着賀天星的衣襟大罵,手下力度不減。
賀天星自然不甘示弱,朝他肚子擡膝就是一記猛頂,氣道:“是你兄長先踹了我,我才踹他的,你瞎了眼隻看到我踹他?!”
打得難舍難分之際,正殿台階上方忽然傳下來一聲呵斥——“肅靜!”
台階上的男子招手,立即從他身後下來兩名穿白色弟子服的弟子,将兩人分開後,又走上台階,重新立于男子身後。
男子正是伏妖宗掌管各間大小事務的江執事。
江執事淩厲的目光一一掃過衆多少年,少年們這才徹底回神,收斂起笑嘻嘻的表情,皆擡頭望向台階之上。
江執事道:“現公布個人間号,念到名字的弟子站成一列。”
“劉元、原子路、莊歲,第二間。”
“程羽、段家時,第四間。”
……
“霍歧、賀天星、謝從禮、江琬,第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