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他叫住賀天星:“寒玉大人命你去離淨院問話,速去。”
此時問話,多半是要問罪。尋常妖物是要求活捉的,可她卻把虛間給殺了,連個屍體也沒留下,的确是她的錯。
随江執事去到離淨院,他立即離開。
将劍豎靠在牆上,賀天星推門進去,江寒玉坐于席上,左手随意地放在蜷起的膝上,右半邊身子倚着憑幾,擡眼掃過來,冷冰冰的。
未待她行禮,江寒玉道:“跪下。”
賀天星“噗通”跪下:“見過寒玉大人。”
江寒玉換了個姿勢,坐正了盯着她,道:“說說吧,你怎麼殺死虛間的?”
賀天星心道:果然是因為這件事。江寒玉未叫她起來,她隻好跪着應答,将從到浮草村調查的細節,再到與虛間的交手,事無巨細地一一回禀。
半晌,她聽見江寒玉問道:“你覺得妖,如何?”
身上虛間的血已經凝固,幹巴巴地貼在衣服上。賀天星想起虛間為浮草村所做的一切,如實道:“妖有善惡,虛間不是一隻惡妖。”
江寒玉笑道:“那你是覺得伏妖宗戕害好妖?”
賀天星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浮草村村民并未請求伏妖宗前去捉妖,為何寒玉大人給九間派發這個任務?”
話音落下,他“噌”地起身,跨過書案立在自己面前,綠衫子帶過來一陣檀香味。
江寒玉厲聲呵斥:“跪滿三個時辰,好好想想你剛才那句話是否該說!”
賀天星垂着眼眸,墨色錦靴繞過她,腳步聲漸遠,緊接着傳來“砰!”地關門聲。她這才擡眼。
哪句話不該說?
入伏妖宗前一夜,兄長曾告誡她,叫她不要輕易對妖下死手,他道:“你怎知你劍下的妖,是好,是壞?”
那時她不解,所以脫口而出“妖還有好的嗎?”兄長望着她時微微蹙起雙眉,晦暗不明的目光,現在仔細想來有諸多異常。
将至宵禁,賀天星扶着地起身,雙膝又僵又麻,緩了好一會兒才邁出腿去,每一腳都走得極為艱難。
出了院子,她忽然想到,江寒玉似乎并沒有因為她殺死虛間而責罰她。反而是,因為她一句話?
……詭異,實在詭異。
疑惑間,一道銀光突然刺過來,賀天星下意識側身閃躲,拔劍迎擊。
蒙面人劍速極快,招招置人于死地,賀天星竭盡全力才勉強抵擋住他的攻擊。
賀天星叱問道:“你是誰?為何殺我?”
那人不答,隻一味出劍。
賀天星擡劍抗住他的下劈,道:“此地距寒玉大人的離淨院很近,你難道不怕我喊人來嗎?”
蒙面人的速度猛地加快,劍上的力度震得她手臂發麻,完完全全壓制住了她。
賀天星防備不及,肩上中了一劍,咬牙使出全力将蒙面人的劍從肩膀上擡起一寸。
四目相對,賀天星似乎看見他眼睛彎了彎,好像在笑?剛要張口大喊,他便突然收劍,轉身飛出高牆,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肩上得傷口作痛,賀天星差點要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那人修為深不可測,招式沒有絲毫規律,全然一副以力氣和速度取勝得路子,她的劍竟然沒能掃到他半個衣角。
回到九間剛包紮好傷口,門被人撞開,江琬跑進來:“回來了?你受傷了?怎麼回事?”
賀天星斂緊衣襟,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有人刺殺我,他修為太高,我不是他的對手。”
江琬:“那你怎麼逃回來的?”
賀天星:“那人先跑了,他怕我喊人抓他。”
見她還盯着自己,賀天星問道:“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江琬搖頭:“你不在,九間發生了一件大事。霍家被妖滅門了!”
賀天星猛地起身,急道:“你說霍家什麼?!”
“霍家被妖屠盡了,”江琬重複一遍,“我本想幫師兄一起去抓妖的,但師兄說妖物兇殘,怕我有危險,不讓我去。诶!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