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星見他眼中略有紅血絲,臉頰上一片紅暈,不太清醒的樣子,試着抽手,但他力氣很大,攥得死死的,她始終抽不出來。
江寒玉沒如願聽到“墜雲”二字,提高了音量道:“讓你叫你就叫!”
賀天星被他突然擡高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道:“墜雲,墜雲。”
江寒玉彎起眼睛,道:“再叫一次。”
賀天星在心中罵了他一句“有毛病”,口中道:“墜雲。”
然而琢磨着這兩個字,她陡然覺得很是熟悉。她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怎麼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就像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難受至極,郁悶至極。
賀天星頓時沒了陪他玩下去的心思,冷着臉使勁抽手。
江寒玉被她搡得身子一晃,嘴角落了下來,道:“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賀天星這次沒拱手,隻低了低頭,淡淡道:“寒玉大人告辭。”随即轉身。
沒走兩步,“啪嚓!”瓷器碎裂的聲音傳來,後背突然貼上來一具灼熱的身體,是江寒玉摟住了她!
江寒玉把臉埋進她頸間,深深地嗅,仿佛要把她的皮肉吸進身體裡。
賀天星怒了,瘋狂地想要掙脫他,但這時的江寒玉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無論她如何肘擊他腰腹,他死活不放手,緊緊圈着她的腰,越箍越緊。
“江寒玉!”賀天星吼他,“放手!”
江寒玉不理她,隻一味地深吸。
賀天星擡腳猛地狠踩他的腳,他吃痛,松開了手。她轉身擡手扇了他一巴掌。
然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一陣沉寂……
江寒玉側着臉,長睫半垂着遮蓋住部分眼睛,似乎在調整呼吸,也似乎在想怎麼懲罰她。賀天星想,完了。她可能要再挨上幾十道鞭子了。
可,可是他先不規矩的呀!
……但,但是是她先不安好心來離淨院的呀。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
江寒玉慢慢清醒過來,正過臉盯着賀天星,道:“滾。”
她轉身迅速離去,甚至險些被院中鋪陳的石塊絆倒。
江寒玉揚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怎麼能愚蠢到把賀天星當作重鶴?雖說她本就是她。
扪心自問:他對重鶴有的是滿腔恨意,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來這裡建立伏妖宗,在妖之中散播斷陽鋒流落世間的消息,不就是為了利用他們得到斷陽鋒,從而攻破妖境,殺光妖境所有的妖?不就是為了報她将自己逐出妖境之仇?又怎會做出這種……龌龊的行徑!
江寒玉垂眸,見地上碎裂的酒壺,玉白的瓷片閃着亮光,一定是這酒的問題。從今往後不能再碰這個東西了。
躺在床上盯着屋頂,賀天星思索半晌,江琬是江宗主之女,相對于她與江寒玉而言,絕對要親近很多。那麼或許可以從江琬口中探出神丹時的具體位置。
賀天星抽出枕在頭下的雙臂,支起身子瞄一眼睡在對面床上的江琬,她一直視自己為情敵,會幫自己嗎?但,好歹試試。
賀天星道:“江琬你睡了嗎?”
江琬沒動。
賀天星道:“我向你保證,我真的不喜歡霍歧。”直接叫他大名,總該算保持了點距離了吧。
江琬果然翻了翻身,但還是沒回應她。
賀天星再接再厲道:“我有喜歡的人,所以,我不會喜歡霍歧的。”
江琬冒出來一個毛毛躁躁的腦袋,盯着她,懷疑道:“真的?你沒有騙我?”
見有戲,賀天星連忙爬起來,面朝她坐好,解釋道:“你一定覺得寒玉大人罰我罰得太輕了,是吧?”
江琬撇撇嘴,點了點頭。
賀天星道:“那是因為他知道我暗戀他了。”
江琬一下子來了精神,“噌!”地也爬起來面朝賀天星坐下,道:“我就說他為什麼不把你趕出去,合着他知道啊!你可真夠有種的,寒玉大人都敢喜歡!”
賀天星摸了摸耳朵,笑道:“人生在世當及時行樂,喜歡一個人總不能一直憋在心裡,會憋死的。所以我特别羨慕你!你有勇氣對霍歧表達愛意,我就做不到,我怕寒玉大人不接受我。”
她說着,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偷瞄江琬的反應。
江琬大概是被她誇得心裡開了花,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否則白活了!”
“對對對!”賀天星拍掌贊同,哈哈笑了兩聲,繼續道,“所以,我們之間,沒有疙瘩了吧?”
江琬點了下頭,道:“嗯,隻要你不跟我搶師兄,我們就是好朋友。”
賀天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個丫頭果然還是頭腦簡單,天真無邪。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對各自心上人的想法,躺下休息前,賀天星道:“伏妖宗的神丹是不是非常非常厲害?可以活死人的那種?”
江琬道:“當然!但也不是說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但是!隻要那個人還有半口氣,神丹就能把他救回來,很厲害的!”
得了江琬的證實,賀天星放下了心,不着痕迹地問道:“神丹那麼珍貴,一定藏在靈寶室最隐秘的地方吧?那樣才不會被人盜走。”
江琬躺進被窩,伸出兩隻手放在被子上,沉聲道:“其實沒有放在靈寶室,它由寒玉大人親自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