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振的臉色微微一變,語氣有些無奈的拖長:“雲鴿——”
看見他故作深沉的模樣,雲鴿躺了回去,扇子輕輕掩住嘴角,戲谑道:“好了好了,你這人現在真的很無趣哎,一點都不好玩。
消停了沒一會兒,雲鴿無聊的用指尖繞着自己黑亮的發梢打轉:“聽說你挨揍了?”
刺眼的陽光在金道振的睫毛下投下陰影,汗濕的工字背心黏在少年尚未愈合好的傷口上,那一晚混亂的被嚴厲責罵的記憶,随着一聲無法被理解的長歎,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他清楚的知道父親為什麼會生氣,并非是對隻見了一面的雲鴿存在什麼偏見。
隻是,“由愛故生憂”啊,不是隻能用于愛情的狹窄和單一,它可以用于人世間任何的情感關系中。
a ba反對他和雲鴿接觸,更多是源于他樸素的門第觀念和對兒子未來的擔憂。
這個常年務農的中年人清醒的知道,朱門就應該對朱門,竹門隻能對竹門,這才是現實,
他們家連富裕都算不上,多孩家庭的拖累與辛苦,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他知道自家的家庭和社會地位與那個一看就嬌生慣養的女孩兒十分不匹配,他擔心自己一時心軟的放任會對兒子的未來産生不可預料的負面影響,這段可能在對方眼中都算不上愛情的關系不會被任何人接受,在金道振的情感還沒有生根壯大的時候,把它消滅在萌芽狀态。
這種單方面的、自顧自的決定,沒有人和已經成年的金道振商量。
大半輩子背朝黃土的長輩們,總想着用自己的人生經驗為孩子們指路,從小到大,那句為你好的話成為了每個人的枷鎖,讓人不敢稍加反抗、不敢提出置疑、不敢勇敢做選擇。
父親的人生經驗指導成為一座壓在身上的五指大山,金道振以為他一輩子也就這麼活了,可雲鴿出現了,她是那樣的與衆不同,她出格的言行在不經意間影響着他,可是誰強調過,人生的這一頁方格,出格就算錯?
他開始反思,父母的經驗就一定是對的嗎?他想去找一找屬于自己的人生答案,早在豐收節前,因為觀念上的分歧,他和a ba開始發生争執,直到父親看到雲鴿,這成為他們父子之間的導火索,a ba認為他遲來的叛逆是因為被雲鴿這個狐狸精所迷惑,但a ba他根本沒意識到,沖突的中心點究竟是什麼。
金道振想人生的路應該由自己去闖,他想忠于自己的内心,他想忠于自己的想法,他想換一種活法,即使未來可能會失敗,他也不會後悔。
“所以,迷茫的少年喲~要和我私奔嗎?”雲鴿的聲音拖得長長的,軟軟濡濡的,自帶一種女兒家的嬌軟。
“我舍不得18歲的金道振被永遠的困在這個偏僻的村子,被困在這方小小的稻田裡,
我想帶你去看看你從未到過的漢城,想帶你嘗一嘗20萬一杯的冰水、讓你體驗幾千萬一晚的酒店,馬路上的霓虹燈牌有很多種可以變換的顔色,每到下雨時,霓虹燈會把每一滴雨珠都染成絢爛的彩色,行駛在漢江上的輪船,汽笛聲能傳出十裡遠,漢城的地下拳場裡,血肉可以變成金子,當幾千人嘶吼歡呼時,鐵籠裡飛濺的血肉,是讓人腎上腺激素飙升的快感。
金道振你知道嗎?有錢人聚在一起的世界才叫漢江奇迹。”雲鴿的眼睛閃爍着光芒,她拉着金道振的手,黃昏的光輝落在她睫毛上,映出她聖潔又燦爛的微笑,輕緩的聲音極具渲染力,仿佛是要誘人墜入地獄的撒旦,重重的矛盾感,反而讓她更加迷人。
金道振的心跳随着雲鴿的描述在逐漸加快,仿佛被雲鴿的話牽引着進入到一個他從未到過的世界,這些城市的繁華景象,紙醉金迷、豪擲千金,所有能憑借書本想到的、常人無法想象的場景,是一直生活在鄉下的金道振從未接觸過的。
他覺得他的心仿佛随着雲鴿的描述,活起來了,它迫切的想要掙脫一切的束縛,沖向高空,沖向自由。
雲鴿的一番話化為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少年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雲鴿看着金道振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她輕輕搖着扇子,低聲:“就是要這樣,才更有趣啊。”
“宿主,你這樣做,不會讓他的人生發生偏差嗎?”
“小傻子,你害怕什麼,既定的命運怎麼會那麼輕易就産生偏差。我辦事,你放心~”系統聽着雲鴿甜膩又喑啞的聲音,顯示器被麻的電流亂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