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元彬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擾亂了大腦的思緒,雲鴿整個人猝不及防,好像被人點了穴,腦子裡有些茫茫然,他剛才是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嗎?
不是!他在說什麼胡話?!
宕機的大腦重新連接上電路,下意識的後退一小步。
“你剛才是在求婚?”雲鴿眼底是元彬看不穿的複雜情緒。
對于雲鴿失常的反應,彼時人生閱曆點還未點滿的元彬,并未看明白。
他環顧四周,确實,這樣随意潦草的,連個戒指都沒有的求婚,怎麼配得上他心愛的人,
歪着頭臉頰挨着她的頭頂蹭蹭,笑的壞壞的,仿佛在為吓到她而得意:“是不是吓了一跳?剛才是說着玩的,這麼浪漫的場景如果不說這句話,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嗨!吓我一跳~”雲鴿忿忿的拍了他一下,捂着胸口,安撫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髒。
結婚?結什麼婚?
戀愛歸戀愛,結婚是結婚,二者怎麼能相提并論?
她隻想享受熱戀期間多巴胺分泌的幸福感,又不打算去承擔婚姻當中有形無形的責任。
無論是誰,無論擁有多麼契合的價值觀,大家也都是獨立的靈魂,在命運的安排中相遇,相互陪伴,互相溫暖,不在乎時間的長短與世俗的看法,給予對方足夠的生活空間,尊重對方的生活方式,單純的享受着彼此相愛的每一刻,這才是能真切感受到的,純粹的愛。
一件喜歡的衣服,滴上了油,即使再想辦法補救,也不會像原來那樣,感情同樣如此,摻雜了結婚這個命題的戀愛,為了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已然變得不那麼純粹。
她喜歡愛情本來的樣子,不純粹的愛,要來幹嘛?給自己添堵嗎?
元彬對雲鴿離經叛道的想法一無所知,在父母嚴苛教導下的元彬,并沒有那麼新潮,隻談戀愛不結婚?别逗了,那都是不負責任的托詞罷了,反正他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就是如果你脫了一個女孩兒的衣服,那就要為她穿上婚紗。
他愛雲鴿,他希望能牽着她的手走進至高的、婚姻的殿堂。那是他對他們結局最好的想象。
求婚這件事,是他和她這輩子唯一且隻有一次的珍貴體驗,他想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給足她被重視,被祝福的感覺。
隻可惜,想法很美好,可現實情況拖了他的後腿。
八大電台最高收視率帶來的名人效應不是開玩笑的,年底才拿到kbs演技大賞的元彬,被紛至沓來的通告邀約砸的暈頭轉向,代言、走秀、新劇讓他忙于奔走應付,弄得整個人異常疲乏。
就算面對這種疲于奔命的情況,元彬卻還是強打起精神,開始起早出晚歸、毫無破綻、蓄謀已久的精心布置。
為了保證求婚的驚喜感,元彬一個身邊人都沒告訴,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布置場地、一個人手忙腳亂學着做法餐、一個人瞪着眼睛兩眼無神地給氣球打氣。
說到給氣球打氣,簡直要為自己擦一把辛酸淚,打氣球結打的手指都磨出老繭不說,為了打造氣球拱門,連綁幾百個氣球,喜提一份值得擁有的帕金森手抖套餐。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成品二百五,拱門這個号稱最簡單的造型,再加上裝飾用的兩顆向日葵氣球花,硬是讓他做成了一個斜着頭不屑看人的殺馬特。
拆氣球更是一場社死磨難,幾百個氣球說爆就爆了,一點挽救機會都不給他,元彬就那麼眼睜睜看着辛苦幾天的成果在短時間裡噼裡啪啦的消失在眼前,徒留一地狼藉和淚流滿面、欲哭無淚的他自己。
更絕的還在後面,因為隔幾天就響起類似鞭炮聲的奇怪聲響,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的,周圍鄰居大爺懷疑這個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還制造不明噪音的男人,是個潛入的北朝鮮間諜,并且在房子裡制造厲害的傷人武器。
被警察敲門審問的元彬,整個人有種看透一切、淡淡的死感。
呵呵,搞咩啊,他隻是想求個婚而已,又不是觸犯了天條,至于這麼對他嗎?
當然,雲鴿對此發生在元彬身上的一切都是不知情的,她真的認為那天那句倉促貿然的求婚,是元彬在開玩笑而已。
直到——
偶然間,她看到元彬在樓下單膝下跪拿着擺在客廳的插花在練習求婚台詞,開始她還以為他是在為新劇本排練試戲,直到她聽到自己的名字,才後知後覺的知悉他在幹什麼,準備下樓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嫁給我吧,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起身後元彬反複品味這句話,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口頭上說盡自己的努力,讓她過上幸福生活,怎麼看都像在貸款畫大餅,一點兒誠意都沒有,不行,不行!
再次擺好姿勢,一手捧起花束,一手舉着戒指盒,一臉深情與真摯:“雲鴿,我愛你。你願不願意做我的老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很好很好。”
說完這句,他有些新奇地“啧”了一聲,嘿嘿傻笑了兩聲:“老婆~哼哼~老婆!”小聲喊了兩遍後,自己又小聲嘟囔了一句:“老婆?她會不會不喜歡這個稱呼?”
反複練了幾遍,元彬的情緒越來越低落,無論演練幾次,他都能挑出自己求婚台詞裡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