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的石磚,倒塌的房屋。
銀白的彎月高高地懸挂于夜幕之上,微笑着俯瞰妖狐降世,凡人的徒勞掙紮。
孩子在哭嚎,鮮血在流淌。
滿地的玻璃碎片倒映出一張張痛苦絕望的臉龐,夾雜着濃濃鐵鏽味的灰煙四散開來迷住了眼睛,令失散者找不回歸家的道路也找不回父母的雙手。
此情此景,正如地獄一般深深地镌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而宇智波夏憐在廢墟裡奔跑。
她踹翻擋路的牌匾,握緊幼童的左手,拽起腿軟哭泣的少年,厲聲命令尚有餘力者搬開壓垮鐵皮棚的巨石,撈出斷腿的老人送往更安全的角落。
雷遁擊穿掉落的碎石,火遁燒毀砸下的樹幹,結界阻擋攻擊的餘波。
女孩咬緊牙關已經竭盡全力地榨幹最後一滴查克拉去救人了。
可是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嗚嗚……爸爸……媽媽……”
“我的女兒——還有我的丈夫!他們還在中央街道那邊沒回來!”
“這裡發現幾個重傷傷員!醫療班!”
“大家跟着我們的指令有序撤離!千萬不能發生踩踏事件!”
……
熟悉的不熟悉的,平時喜歡的看不順眼的,所有人在這等災難面前都抛棄了往日的顧慮,牢牢牽緊彼此的手,怒吼咆哮,一邊躲避高空落物一邊四處奔波将最需要救助的老弱婦孺用力擡起交給前來疏散救援的忍者。
無論是大家族出身還是小家族或平民出身,這一刻不計前嫌的他們都是木葉的忍者,是第一次為了救人而非殺人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快快快!三代大人把妖狐趕出村子了!趁現在抓緊撤退!”
“小孩和婦女老人先走!還能跑的成年人過來幫忙擡東西救人!”
“等等我兒子,他不知道去哪了!”
“阿婆你别等了快點走,我們會幫你找的!”
“傷員?真虧你一路堅持到這裡啊,行啦把他交給我就好,夏憐你也去避難所吧,族裡的小孩子們都在那呢。”
重擔被接過的宇智波夏憐并未聽從警務部族人的指揮前往安全屋,反而站在原地左右張望,試圖尋找哥哥的身影,可惜沒能找到。
想必擁有二勾玉寫輪眼的他是跟日向家的人一起作為主力被抽調派往受災更嚴重的地方進行搜救支援去了。
她正這麼想着,身子剛剛放松,就聽見一陣翅膀撲騰的細響,伴随着嘶啞難聽的鳥叫聲。
揚起腦袋,一隻漆黑的烏鴉在空中飛舞着,發現宇智波夏憐後便扇動翅膀朝她飛來,臨近時收起利爪停在她伸出來的胳膊上,側過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綿軟的臉頰。
宇智波夏憐認出這是哥哥的通靈獸,他在确認自己的安危,于是眼神慢慢變得柔軟,擡手摸了摸烏鴉的頭。
“夏憐!”忽然間,她再次聽到一聲充滿急切的熟悉叫喚,半側身,看見了抱着佐助的鼬。
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女孩……泉?
“你愣着做什麼?快過來!”三人的中間隔着一塊砸落的巨大石闆,宇智波鼬帶着弟弟沒辦法過去,隻能停留在那裡滿臉焦急地沖她大喊。
“快一點!”
“夏憐……嗚嗚……”宇智波泉緊緊抓住同伴的衣角不敢松開,生怕自己一放手就會死,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蛋上此時布滿了淚痕,弱弱呼喚她的聲音蘊藏着顯而易見的哭腔。
她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宇智波夏憐一頓,放開烏鴉立即拔腿毫不猶豫地奔向兩位朋友,幾個大跳躍跳至他們身旁,注意到泉的腳腕有些紅腫便果斷蹲下将她背起,表情冷肅不容分說地下令:“走!”
宇智波鼬點頭,摟緊弟弟追上她的動作,好在佐助乖乖的沒哭,否則還要分神哄他。
他們一左一右極速前行,化身兩道黑色的影子躲開頭頂搖搖欲墜的磚石,橫穿坍塌的房屋。
背着一個人,宇智波夏憐的速度不免降低。
她隻能強迫自己更加謹慎地觀察四周,卻在高度警戒中感覺到脖頸處有幾滴溫熱的液體落下又緩緩滑入衣領内暈開。
“……”想起見到泉時她周圍隻有鼬,隐約明白發生了何事的宇智波夏憐不由得沉默。
身後的女孩像是在抓着某根救命繩索一般,兩條纖細的胳膊緊緊摟着眼前之人的脖子,将臉深深埋進好友的肩膀,似乎終于找到了絕對會包容自己那不堪一面的避風港,原本不想給人添麻煩而一直努力忍耐壓抑着的情緒逐漸失控,最終嗚咽出聲。
“……夏憐……夏憐……爸爸和媽媽他們都……嗚嗚……以後、以後家裡就隻剩下我了……我不要……”
“我好怕……夏憐……我真的好怕……”
“别怕,泉,并不是隻有你,我就在這裡,我們都還在。”宇智波夏憐目視前方,仿佛沒聽見對方的哭泣,神色依舊平靜,但說出口的冷淡話語卻飽含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今日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我會保護你,連帶着叔叔阿姨的那一份。”
“……嗯。”
宇智波泉抿緊嘴唇,吸了吸鼻子後擡手抹掉淚水低低應聲:“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夏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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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三個人都平安抵達了目的地。
“呼——呼——”渾身是灰髒得不行的宇智波夏憐喘着粗氣,心髒在劇烈跳動,單手扶牆,腿部細微地打着顫。
之前不停歇救人的她是耗費體力最多的,後半段又背着跟自己體重差不多的泉跑了一路,當能夠休息的刹那間她腿一軟直接往前趴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條件反射地龇牙咧嘴。
“唔!”
真是要命,她活了二十一年就沒受過這種罪,哪怕是訓練也沒搞得這麼狼狽,如果兩位老祖宗知道自己在木葉受苦的話,不把那隻該死的九尾妖狐給扁成豬頭狐才怪呢。
宇智波泉被好友突然的摔倒吓了一跳,趕忙從對方背上下來驚慌失措地推着她喊:“夏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