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姑娘?”陸舒客出言提醒,眉頭微蹙。
他不喜歡被人這般看待,恍若他失了靈魂,隻剩一副皮囊,一架軀殼。
“啊……”她眨了眨眼,思緒頓時被一張大手拉扯回來。
他為她斟了杯茶,遞了過去,淩雲木漫飲一口,醇甜入喉,像是穿上了神仙織就的絲綢,她舒适的眯起眼睛,佯裝不經意間問道:“大人緣何被貶官到此?”
陸舒客一隻手搭在案幾上,他的手指修長而筆直,任誰瞧了逗免不得誇贊一番,若是畫師瞧見這雙手來,定要當即鋪設筆墨紙硯勾勒輪廓。
就比如現在的淩雲木,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雙手去瞧,她之前遇見過許多俊美的男人,可他們的手要麼過于細長如鬼怪,要麼過于肉實而無骨,極少有他這樣的手,手掌,手心,十指,無一不恰到好處。
這樣的手,若是被她畫在宣紙上,不知是怎樣一個尤物。
被她這樣毫無遮掩的騷擾,輕扣在桌案上的指尖兀的一響,喚回她的神智。
而那始作俑者偏偏毫無自覺,擡眸疑惑的望向他,那無辜的眼神直沖上他腦門,令得他眉頭跳了幾跳。
他隻得暗自深吸一口氣,随意尋了個話題以掩飾尴尬:“本官聽聞淩家做镖局生意?”
淩雲木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警鈴大作。
“大人若有需求,隻管來尋,百中無一錯。”
他問這個作甚?因為方才思緒的緣故,她對這些問題格外敏感,畢竟給太子的兵器,就是通過這淩家镖局的手送的。
他點了點頭:“那想必淩姑娘身手了得吧。”
淩雲木呷了口茶:“還行吧,大人要不要試試?”
“看在大人初來乍到,首次不收錢。”不過做戲就要做全套,她又補充一句:“雖然現在身子不爽快,但讓你爽還是綽綽有餘的。”
陸舒客疑惑,偏頭看她,見她正打量着自己的手,金黃色的陽光穿過她的血肉,散發出紅寶石一般的幽光。
陸舒客有些不自然,停頓了一會兒方才道:“崖州還有這種買賣?”
“那是當然,人還不少呢。”說着,她意有所指,眼神耐人尋味的瞧着他,“我之前認識好些個男郎,癖好獨特,就喜歡被人扇巴掌。”
“大人要不要試試?”她貼心的又問了一遍,甚至已經開始活動筋骨了。
陸舒客不動聲色的起身,依舊是優雅從容,理了理自家衣衫,默默離她遠了點。
“大人跑什麼?”她笑吟吟起身,擡手勾住他衣帶,他像是被針紮到一般要迅速脫離,可身後的手像是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除非人衣分離,否則實在逃脫不得,他艱難的閉了閉眼。
怪不得今早府衙上下都在勸他莫要招惹淩府,否則下場凄慘。
“你到是跑啊。”她語氣輕挑,活像是個街頭痞子。
陸舒客:“本官是官,姑娘是賊,該跑的也該是姑娘才是。”
淩雲木:“遇上你這般的美男子,沒嘗到一點甜頭,我怎地會跑?”
這話說的愈發過分了。
“甜頭?”陸舒客眉頭微挑,心想這人到底是暴露了色魔本性。
這算是個弱點,不過他是不會因此而犧牲自己色相的。
“是啊,就比如說大人這腰……”她手掌在他腰腹處遊移,時而手掌輕拍,極為挑逗,暧昧不明。
陸舒客仍是不發一言,昔日在朝堂上舌戰群儒口誅筆伐之人,如今倒是啞然無語。
“這腰倒是個好腰,若是跳起舞來,不知如何勾人攝魂。”淩雲木頗有興緻的啧啧點評,可陸舒客的臉色已經黑的不像話了。
“扭一段?”她拍了拍他的腰,松開他的衣帶,轉身步至他眼前。
真真好個地痞無賴,他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冰碴子幾乎要化為實質。
“怎麼,不會嗎?”她擡起指尖要去碰他的臉頰,意料之中的,他自然是避了開來。
他轉過身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卻不看她,口中隻道:“姑娘若是在想什麼腌臜事,合該去尋旁人,而非本官。”
淩雲木見狀亦落回原座,單手撐着下巴扭頭望向他,一臉悅色:“大人無可比拟,我既有了大人,緣何要委屈自己去尋他人?”
無恥,太過無恥。
他何時倒成了她的?
張口閉口,全是胡扯。
“大人喝茶。”淩雲木斟了一杯涼甘茶推給他,“這甘茶冷飲時,别有一番清爽,大人嘗嘗。”
“本官不喜甜。”
這時淩雲木才恍然想起,好像真沒見他怎麼喝過甘茶,隻是見他泡茶倒茶。
也在這時,他的下屬回來了,他先是探了個腦袋進來,見沒有什麼少兒不宜的動作,方才踏入屋内,将買的膠饴糖遞給陸舒客後,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淩雲木。
陸舒客見他這般冒犯,眉頭微皺:“趙頁。”
淩雲木回望過去:“你叫趙頁?”
趙頁意有所想的瞧着她,也不回答,老半天他忽而驚呼一聲,瞪大雙眼:“你是……你是淩雲木!”
淩雲木點點頭,不置可否:“對啊,怎麼了。”
趙頁還要多言,便感到一道涼飕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