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使得?”扈鈴靈皺着一雙黛眉搖搖頭,“若是遲些,他怕是就走了。”
喬宗主看着她這麼着急的模樣心頭無來由的有些發堵,他從沒見她這麼緊張過他:“走便走了。”
她正欲再說些什麼,喬宗主一句話堵上她所有出路:“此事休要再提,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等這廂事完了,我陪你去。”
看着扈鈴靈略顯失落的神情,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帶她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為她斟茶。
喬清塵垂着眸,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氣氛一陣可疑的安靜,淩雲木總覺得她該說點什麼,可是花蓮心已經把自己台詞都說光了,她還能說什麼,頓了頓隻消得一句:“你們這事辦的不地道。”
這話正中喬風華下懷:“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們走吧。”
一旁從始至終不發一眼的喬輕塵,此時卻勸道:“哥,你想走,也不必拿旁人撒氣,更何況還是我們的東道主,又是爹的熟人。”
浮光聽着兩兄弟耳邊此起彼伏的聒噪聲,直覺有什麼微妙。
喬風華瞪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敢壞我好事!
這句話正中他心口,他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尤其是他哥哥。
喬輕塵接着抱拳彎腰,一派舒溫之像,顯得彬彬有禮,與他哥哥喬風華相比,竟能算是個君子。
“我們此番來,實不相瞞,是為了大哥的事。他性情直莽,好惹是生非又不自知,我不知都被他牽連多少次了。說來讓人笑話,我們就是怕他犯渾才跟來的,淩家主心胸寬闊,能容海川,大人不記小人過,便饒他這一回。”
淩雲木仍不松口,雖然她是有些好奇讓她幫忙的事情,隻是這還不足以讓她翻篇兒。
她是個好面子的人,方才受他這般撒潑,又受着他莫名其妙的敵意,不将她放在眼裡的蠢态,她雖然明面上沒什麼表情,可心底着實是不高興的。
他湊在淩雲木耳根說些什麼,距離不遠不近恰到好處。
淩雲木眉頭微微蹙起,像是被大人發現做了壞事的孩子般,眉眼蘊着一抹不悅與懊喪。
喬清塵又說:“便看在我父親舊年被你打的那道道疤痕,亦或是你從無影宗掠走的把後山薅秃的烏骨草,饒他這一次如何?”
秉持着别人給台階咱就下的原則,淩雲木點點頭:“那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還不給面子,豈不是顯得我很小氣。”
淩雲木:“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喬輕塵:“是什麼?”
淩雲木:“下次找我辦事,不要再拖拖拉拉的,否則我甯可直接抱着被子睡大覺。”
“那是自然。”喬輕塵笑了笑,淩雲木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扈鈴靈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漸漸稀弱。
喬家一行人到底沒離開淩府,除了喬風華悒悒不樂以外,一片祥和。
-
“以後這種事情還是莫要喊我。”
三人剛離開這是非之地,就聽得浮光這般說。
花蓮心以為是她沒聽到所以不高興:“诶呀,正所謂勝負乃兵家常事,沒準下一次就聽到了呢。”
浮光正色道:“我對旁人的家事不感興趣。”
花蓮心拽住她袖子左右晃了晃:“你這樣子就很無聊了啊。”
浮光歎息着搖搖頭,擡步離開,氣得花蓮心在氣哼哼的用手指着浮光背影:“九蘭,你瞧她!”
淩雲木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你也知道的,浮光一向是不喜歡摻和是非啦,能怪誰。”
花蓮心:“我也是為她好啊。”
淩雲木雙臂環胸,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我倒想聽聽你強拉着讓她過來,是怎地為她好?”
“我猜……你們當時肯定經過一番争執吧。”
被她一下子猜中關鍵,花蓮心面不改色,隻管當做沒聽到:“那說來算去,其實是你的不是。”
淩雲木正要反駁,花蓮心怎麼會給她機會,當即搭着上一句的跳闆,翹靈靈的說出來:“如果不是你撺掇讓我們過來湊熱鬧,浮光會不高興?而且,咱們現在全天下講究什麼,講究老孔的仁,你這種行為叫什麼,叫小人,哦不,依着老孔的要求,恐怕是豺狼一類。”
淩雲木道德被審判,自是有些理虧,然而轉念一想又覺着自己能找理反駁:“那我讓你們來你們就來,你們是什麼,我是豺狼,那你是就是蛇蟲一類的咯?再者,我也是見了趣事兒,想與你們分享,我心裡有你們,你倒好,反拿起這着儒教擠兌我。”
“莫若日後,各過各的算了。”淩雲木背過身去。
花蓮心跺了跺腳:“我也沒說儒教全是好的,隻是循着他們那一套說辭去說而已,我倒覺着,這儒家着實有違背人性之嫌。”
“再者,你想着我,我也是想着浮光的,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不然求我拉她我還不拉呢。”
淩雲木點點頭,來了興緻:“你不說是為了浮光好,你倒說說啊。”
花蓮心見她上鈎,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這人呐,太正經了容易生病,所以我才帶她出來透透氣,找找樂子。”
“再者,她那性子一向多思善慮,最容易鑽死胡同的,說不準某天發生點什麼事,她不想我們擔心憋在心裡,我們就一個浮光,若是憋壞了可怎麼辦。”
“若是能再捏一個,我保準不理她。”
花蓮心一邊兒說着,又一邊兒做出十分應景的表情,聲音壓得低低的,活像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一般,淩雲木不禁被她渲染的氣氛所感染,心頭半沉不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