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可真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給老大安排了破落戶出身的女子做繼室,轉頭又擡舉這繼室。
老大這樁婚事是沒落下一點實惠,宗室王爺齊赴喜宴也好,玉如意也罷,全是些華而不實的。
就像這些年皇阿瑪處處擡舉老大,卻一直壓着老大的爵位不封,好不容易封了,才和老三一樣隻是個郡王,堂堂皇長子,年近三十才是個郡王,說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可見在皇阿瑪心裡,老大其實根本就沒有與他相争的資格。
三爺喜氣洋洋,這會兒笑得跟彌勒佛一樣,倒比直郡王這個新郎官更像是辦了喜事的。
大哥娶繼福晉不隻是兄弟們當中的頭一遭,同樣也是他們兄弟封爵之後第一次辦喜事。
昨日宗室王爺們齊聚直郡王府,那不隻是給大哥面子,還是給封爵的皇子面子,給封為郡王的皇子面子。
他和大哥同為郡王,可見地位是一樣的,無論是皇阿瑪讓内務府以親王規制送去張府的納彩禮,還是今日賞給張氏的玉如意,三爺都與有榮焉。
相比笑盈盈的三爺,四爺面色平靜,無波無瀾。
五爺笑呵呵的,隔着同樣波瀾不驚的七弟和淺笑着的八弟瞪向九弟那個撅嘴葫蘆。
這熊孩子,不就是大哥沒下帖子給老九和老十嗎,這也值得生回氣。
是,九弟娶了福晉,不能當小孩看了,可一來九弟還在上書房讀書,二來依舊住在阿哥所裡,未曾搬出宮。
大哥如果給老九下了帖子,那同樣住在阿哥所裡,同樣在上書房讀書的老十、十二、十三、十四、十五是不是也要送帖子,到時候喜宴上光看孩子算了。
淑娴借着這個機會,也認了一圈的人。
傳說中九龍奪嫡中的九龍眼下都還尚年輕,像王爺,今年是二十六周歲,太子爺二十四,未來的雍正皇帝年紀剛滿二十周歲,十三爺還是個半大孩子,十五爺直接就是個還沒有半人高的小布丁。
福晉們也都風華正茂,平均顔值明顯高過皇子團。
早先過門的皇子福晉們,也都在打量這位新大嫂。
太子妃不隻看到了那柄顯眼的玉如意,也瞧見了淑娴手腕上的玉镯,認出了那是惠妃娘娘珍愛之物。
三福晉高揚着頭,與新大嫂互相見禮時,表情動作從容又疏離。
張氏這樣的出身,竟也做了她的妯娌,還做了她的長嫂,在排行上壓了她一頭。
四福晉面對新大嫂的時候勉強笑着,這是人家的喜事,她總不能苦着一張臉,可想想先大嫂,她除了心疼,還物傷其類。
五福晉倒是拉着新大嫂的手略說了幾句話,邀請淑娴改日到五貝勒府做客,淑娴也笑盈盈的應了。
七福晉一派自然的行禮,口稱‘大嫂’,比她年紀還小的大嫂,這也是常事了,宮中新封的和貴人,也比她年紀小,那還是庶母呢,這上哪兒說理去。
習慣就好。
八福晉緊盯着張氏手腕上的玉镯,看得越仔細越久,便越笃定這是惠妃娘娘平日裡常戴的那一隻,心中越發不忿。
一個摘桃子的繼室,倒得了她和大嫂都沒得的镯子,大嫂侍奉惠妃娘娘九年,還為惠妃娘娘生了死五個孫子孫女,既有功勞又有苦勞,她待惠妃娘娘這個養婆婆也素來親近,可如今卻不敵一個後來的,太皇太後賞賜的镯子都給了張氏。
“嫂子手腕上的玉镯瞧着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八福晉故意開口道。
淑娴擡起手腕晃了晃,解釋道:“額娘剛賜的,弟妹肯定是從前在額娘那裡見過。”
很漂亮的镯子,是惠妃娘娘直接從自己手腕上撸下來給她的,可能也曾在八福晉面前戴過這镯子。
“嫂子真是好福氣,一來就什麼都有了,不像我們。”八福晉夾槍帶棒的道。
既是一語雙關說淑娴摘了前大福晉的桃子,又在暗戳戳責怪惠妃偏心。
雖然直郡王是惠妃的親子,她們爺是惠妃的養子,但這宮裡頭和外頭可不一樣,養恩大過生恩,生子和養子自然也一樣重要。
“弟妹謬贊了,不過家裡人也都說我是個有福的,得了這樣一樁體面的婚事,我本來還膽戰心驚,怕我這樣尋常人家出身的女眷嫁進皇家會被人挑剔欺負,但卻是我想多了,皇祖母慈愛,皇阿瑪寬厚,額娘也憐愛疼惜我,賞我這麼多珍貴的物品,真是謝天謝地,我是嫁進好人家了。”
她可不隻得了婆婆的東西,還有公公和太婆婆的,八福晉要酸也别隻酸婆婆,有本事連那兩位也一塊酸,她才佩服呢。
八福晉抿唇,還真是阿谀谄媚,小人嘴臉,竟借着由頭把皇上和太後都給巴結了一遍。
如此鑽營,難怪會讨了惠妃娘娘的賞,讓娘娘把太皇太後賜的玉镯都給了出去。
這等谄媚巴結人的本事,她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