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蕭歎道,“還好她長得小,年齡這塊也沒人懷疑。我們說她是陸家人,她就是陸家人。過去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雲台笑深歎息,幾分無奈又怅然,“師妹果然……”她搖搖頭,笑,“挺好的。”
“我這次來,便是為了帶走绾兒。她的手臂我得想想辦法。”
“這幾日在這裡稍作歇息,打擾你們一段時間。”
“前輩說的哪裡話。盡管住下便是,前輩若是願意,無論在何處,随時可來王府落腳。”
“好。”雲台笑笑答應。她起身,往庖廚去看看兩個孩子煎藥煎的怎麼樣了。
庖廚門外,雲台笑負着手探身看。卻見一個不認識的高大男子亦在其中,跟在陸玉身後,一種肢體保護行為。
江展這幾日進出王府已成了尋常,進府已經不必通報,府内下人見了也不會驚訝,有的熱心的會跟江展指明陸玉現在在何處。
陸玉眼看着冷绾喝完滿盞的藥汁,“怎麼樣?”
冷绾擦了擦嘴,認真感受,“好像……傷口有些熱熱的……”
“她喝完了,該你陪我了。”江展在她背後扯了扯她的袖子。
陸玉好奇,輕輕摸了摸冷绾的手臂肩頭處,“這裡嗎?”
“嗯。”冷绾點點頭。藥力見效很快,傷口處熱過後,緊跟着是刺癢。她想擡手抓一抓,便聞得庖廚門前一聲,“别抓。”
衆人看向雲台笑。
江展問,“這位是?”
陸玉介紹,“這是我師傅。”
江展拱手,“前輩好。”
雲台笑手負在身後,打量了一遍江展,“還行吧。”她看向陸玉,“這就是你不用我給你的東西的原因……”
陸玉急急捂住雲台笑的嘴,“绾兒喝完藥了,我和他先出去了。”
她拉過江展的手,匆匆離開庖廚。江展賠笑着,“那前輩,我們就先失陪了……”
二人出了王府往市集去,江展很是得意,“看來你師傅對我很滿意。”
陸玉不解他為何得出這種結論,強調道,“她說的是還行。”
江展歪嘴笑,搖頭,“你師傅不是普通人。”他神色有些許諱莫如深,有敬畏。
他說的沒錯,陸玉沒有否認。
“這種大前輩能給後輩還行的評價,已經很高了。”
陸玉仔細想了想,似乎他說的沒錯,師傅活了這麼久,極少聽到她主動評價什麼。
江展将陸玉的手握在手心,望了望天邊,“今日朝花節,等日落後,市集不宵禁,會有煙花盛放。”
“我們去看煙花。”
“好。”
繁華長安街道入夜後人頭喧嚷不息,江展拉着陸玉往裡擠,“這裡這裡……”
街上不止賣小吃遊玩,還有不少班子也搭起台子,扛鼎,尋橦,魚龍曼延,吞刀吐火,戲車,疊案,讓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呼……”吐火人噴吐火苗,在半空綻開火花,引得遊人連連贊歎。
陸玉拿着年畫糖仰頭看,明亮火焰映在她眼眸。她轉頭,對着江展笑。江展迫不及待拉着往下一個景點去,“再看這個……”
遊人摩肩接踵,二人緊拉着手,卻仍抵不過沖撞的行人。
陸玉手一松,再擡首,江展已經淹沒在人群中。
“江展……”她慌起來,硬往前擠,想尋江展的影蹤,“江展……”她分不清方向,看不見江展的身影。
手中拿着的糖畫垂下來,手腕溫熱,有人緊緊抓住了她。
她回首,江展對着她笑,“别浪費了。”他借着她的手咬碎了糖畫。
“放心吧,我不會松手的。”他一邊就着她的手吃糖,一邊含糊道。陸玉扔掉杆子,握緊了他的手。
他分外得意,裝模作樣道,“你抓的太緊了,我手都被你抓疼了。”陸玉作勢要打他,“好好好,我裝的。”他趕緊認錯,順勢攬住了她的腰,嘿嘿地笑。
江展望一眼天邊,“煙火馬上要開始了。”他帶着她登上觀景處的高閣。
高樓下,民衆歡笑,高樓上,二人并肩而立。
江展摸了摸懷前,看了陸玉一眼,陸玉察覺,“看什麼?”
“看你好看。”
陸玉目色研判,摸他的腰,“你是不是藏了什麼?”
“行了行了……”他咳了一聲,從懷裡拿出東西。
一支遊魚形狀的金鑲玉玉钗。
“剛才買的。”
“真的是買的?”陸玉疑問,這玉色玉質不像是路邊攤的,細節邊角處稍有粗糙感。
陸玉接過反複地看,“不會是你做的吧?”
江展睜大眼,“這你也看得出?”
陸玉意滿志得地笑,“我不知道你?”
她把玉钗交給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給我戴上。”
江展比了比插在哪裡合适,小心地簪進去。“這塊玉是我祖母的嫁妝呢,你收了,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你偷出來的?”
江展抓她的腰。
“咻——”煙花帶着綻燃的長音沖過天際,“嘭——”驟然炸開在夜幕之上。
焰火燦爛,人間美滿。
他低下頭,抓着她的腰往上托了托,吻住了她。
“嘭——”漫天明亮花焰作星河,圍繞二人,盡情綻放出耀目光輝。底下人群歡呼。
圓月垂照,星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