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戎。”
忽然被叫到名字,傅戎本能嗯了聲,松開抓着衣襟扇風的動作,順聲望去。
晏驕已放下了劍,神情微妙地看着他。
“作甚這種表情盯着我?有什麼話就說,有什麼屁就放!”
“你是不是,心悅我?”
傅戎一下子僵在原地,嘴巴都忘了合攏。
然還沒等到他的答案,幻境突然因為心境的劇烈震動而扭曲碎裂,随之一股極大的吸力抓着兩人往下沉,瞬間陷入黑暗。
…………
一日後。
日光清明溫暖,透過窗柩灑落在地。
白老虎蹲在藥廬旁,盯着勞符欽臨走前煮上的草藥,他說這藥需得小火煮上三沸就要倒出,讓它一定要盯緊了。
換了個姿勢抓着蒲扇繼續,它突然聽到屋裡傳動咣咚一聲,連忙丢下蒲扇沖進去,一腳踹開門。
“豔鬼你醒啦!”
晏驕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靠着憑幾,面色似雪。
白老虎看他還完好無損的,松了口氣,抹了下濕漉漉的眼睛:“你終于醒了,我還擔心你要一直睡下去呢!”
頭有些痛,晏驕閉了閉眼,擡頭看向四周,随後落在白老虎身上:“我何時回來的?”
“昨天,還是傅戎把你抱回來的。”
“……傅戎?”
“對啊。”晏驕一活,白老虎也恢複了好情緒,跳上床沿,“你都不知道昨天在惡龍谷有多兇險,幸虧勞符欽捏碎玉牌出去搬了首陽宗主來救命,才打開了秘境大門把你們救出來。不過我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傅戎也好像剛醒,還剩着一口氣,說一定要自己把你抱回來。”
“……”
“他人呢?”
“被淵翟山的弟子帶走了,現在好像在長老院裡養傷。”白老虎摸摸心有餘悸的心髒,“我們進去看到傅戎的時候,他身上那叫一個慘烈,渾身都沒什麼好皮了,有的弟子還直接被吓吐,惡心得吃不下飯。不過也幸好是他在,殺了那條龍,不然大家都得死。”
晏驕起身下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聽到此時淡淡嗯了聲,但心裡卻并不平靜。
他的身份……在傅戎那裡或許已經暴露了。此事是他做得不夠周全,當時情況兇險,他無心再顧忌傅戎昏迷與否,隻知道先殺了黑龍才有取血活命的可能,所以才有了後來那一出。至于惡龍谷内的觀天鳥……這他不擔心,動用靈血時他注意過,四周并無觀天鳥存在,而且黑龍的力量,就算有也早已被殺死了。
“咳咳……”
胸口忽一陣劇痛,晏驕捂住嘴,指間溢出鮮血。
“豔,豔鬼?!”白老虎看到血登時被吓壞了,連忙找帕子給他。
晏驕擦幹淨嘴,低聲喘息着平複疼痛。
“你沒事吧,我去找勞符欽…不對,我去找大夫來!”
它說着四腳并用往外跑,聽到晏驕一聲“回來”又趕快刹住前肢。
晏驕攥緊帶血的手帕,沉聲:“收拾行李,我們現在離開首陽宗。”
*
同一時間,長老院内。
屋外兩名淵翟山弟子低聲談論着什麼,門忽然從内被人撞開。他們駭然一怔,瞧見衣衫淩亂的傅戎,像個瘋子似的跌跌撞撞出來。
“傅師兄?!”“師兄你這是幹嘛,身上的傷還沒好啊!!”
傅戎拽住其中一人衣領,雙目赤紅:“他人呢!”
被抓住的弟子顫聲:“誰,誰啊……”
“他——”傅戎咬牙改聲,“李群玉!我從惡龍谷帶出來的那個人,他人呢?!”
“應該在首陽宗弟子院舍那邊吧,師兄你找他幹什麼…………師兄?師兄!!”
話還沒說完,傅戎赤着雙腳一閃身就朝首陽宗弟子院舍飛去。
他一路抓人詢問李群玉的住處,終于到了屋前,一腳大力踹開屋門時,卻隻看到一張空空蕩蕩的床鋪。
人不見了。晏驕跑了。
“策陽仙君?您怎麼在這……”
一位經過的弟子疑惑從他身後探向屋裡,卻連東西都沒看清就被傅戎猛地推開,身影一眨眼又消失不見了。
傅戎大鬧弟子院舍的事情,沒多久就傳遍了首陽宗主峰,也傳到了戲情宗人所住的院子裡。
楚慵歸聽到下面師弟的轉述,饒有意味地扇着扇子:“剛醒來就大鬧首陽宗,看來他還是一樣的腦子不好使。”
“你可别去湊熱鬧,明天我們就回戲情宗了,不該惹的麻煩别惹。”旁邊的陸師兄叮囑道。
“我自然知曉,這次來我惹的麻煩夠多了,是該适合而止。”楚慵歸笑了笑,“不過那傅戎是為了去尋誰鬧出這麼大的事?”
師弟仔細回憶:“好像,是一個姓李的弟子,叫什麼…哦對,叫李群玉。”
楚慵歸的扇子頓住:“你說,誰?”
傅戎大鬧首陽宗,是為了找李群玉?他何時與李群玉關系如此密切了?
前腳剛說完不會再惹事,後腳陸師兄就見楚慵歸突然站了起來。他頭痛扶額:“你千萬别告訴我你也要過去。”
“隻此一次。”楚慵歸捏緊扇柄,“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