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統領面露猶豫之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窗外寒風呼嘯,殿内窗戶緊閉,暖流順着縫隙跑到戶外,被吹的四分五裂。
太子眉眼直跳,煩躁的用手壓着,見他還不走,不耐煩道:“不要告訴我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一道警告的聲音自頭頂砸向面門,李統領埋頭伏的更深,“太子您誤會了,末将可以辦到。隻是昨天在監獄裡刺殺陳雄的衙役失蹤了,末将一時半會找不到他,清理起來比較麻煩。”
“失蹤?”太子警惕心大作,直覺告訴他不簡單,“多派幾個人找,務必把他解決了!”
留下也是個禍害。
冬日的黎明來得格外遲,辰時初刻,東方泛起一絲微光,霜氣凝結在枯枝上,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尤其是大雨過後,檐下的冰碴子開始滴水,顯得格外清冷。
因三日之期已到,奉皇帝之命将真相昭告天下。
大理寺少卿天還沒亮就奔波在京城裡,三天日夜不休,此時他略顯疲倦,太子在他的左下方,神色肅清,讓他不敢放肆。
“啪!”一聲驚堂木響,兩旁衙役齊喝:“威——武——”
“宣陳玥瑤上堂對峙。”
頃刻間,一位灰頭灰臉,血肉模糊的女人被帶了上來。
大理寺少卿:“陳玥瑤,證據表明你爹陳雄非周殊歲所殺,你可有疑慮?”
陳玥瑤忽然笑起來,擡手指着前方:“關我數日,嚴刑逼問,想讓我屈打成招,欺負我無父親庇佑,她不就是有個當國師的爹嗎?官官相護,罔顧真相,不管怎麼打我,我都不翻供,就是周殊歲殺的我父親!”
态度堅決,誓死不從的氣勢頓時引得圍觀群衆連連叫好。
“不能從!”
“找出真兇!”
“對,我們支持你!”
......
人群議論聲奮起,甚至有人高喊為陳玥瑤加油。
大理寺少卿闆着臉,喝斥:“公堂前安靜!”
“經查,陳雄那日被綁至牢中以後,江波趁他虛弱,産生報複心理。據悉陳雄曾把其父家的糧食搶走了,害得他爹娘餓死。若不是他已經踏入黃泉,你父親現在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證據呢?”陳玥瑤不信。
緊接着,江波就被帶了上來,對自己罪狀供認不諱。
“罪民認罪,一時鬼迷心竅......”
“不是他!”急促的聲音順着寒風吹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突然,人群中湧出一個女人,徑直來到廳堂。
“狗男人,這可是死罪啊,你也敢認!你讓我和你兒子怎麼辦?”
江波眼神蘊含淚水,很快被他憋了回去,狠厲道:“本來就是我幹的,一人做事一人當。”
女人氣的握緊拳頭打他,邊打邊喊:“好,你認。你一走,我帶着兒子和你一起去黃泉,讓他看看你這個不管事的爹是怎麼對他的。”
“你們在這幹什麼,公堂豈容你們兒戲!”
兩人頓時噤了聲,怯生生的看着前面的貴人。
但自己的丈夫很快就要被處死了,哪還管的了得罪不得罪,女人心一橫:“最晚有人來我們房屋,談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後面我丈夫就說要來定罪。他平常見螞蟻都讓她們先行,怎麼會去殺一個見都沒有見過的人!”
陳玥瑤借機諷刺:“有的人自以為隻手遮天,真正的兇手都沒抓到,憑空找一個不是兇手的人來當兇手,在王法線上橫跳,草菅人命!”
“閉嘴!”太子拍案,桌上的毛筆随之顫動。
他想不明白,一件簡單的事情操辦起來如此耗時耗力。
“既然案件還有疑慮,來人,把他們所有人都給我綁起來,重新審問。”
旋即,他臉色陰沉的離去。
接近年底發燒是最難受的事情,内室炭火燒的暖氣足,但天氣陰寒,身子因發燒也怕冷,加上溫祁禮的身子更是常人不能比,故周殊歲隻能縮在被子裡面。
她讓溫祈禮拿了些竹簡書捧在手上看。
“世子,太子殿下來了。”小順子在門外輕敲兩下門,貼緊門璧。
周殊歲收回落竹簡書上的視線,目光帶着探究,思忖片刻,掀開厚重的被褥,“進來,服侍我穿衣服。”
話傳到門外,小順子努力推開一個小縫隙,确保沒有放進冷氣進來後,呼出一口濁氣。
等穿上保暖的狐裘,周殊歲推開門,冷風頓時鑽進身體,她抱緊手上的湯婆子,屏氣踏入石子路,緩緩行至書房。
太子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見人來,直起身,道:“表弟來了?看你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周殊歲笑了笑,客氣道:“謝謝太子殿下關心。不知找我所謂何事?”
“還不是那裝污蔑殊歲是兇手的事情,有些人可太狡猾了,兇手遲遲不歸案,殊歲就會一日得不到安甯,所以......”
後面的話他停頓了,周殊歲接着道:“要我幫忙?”
“我無能為力,殿下另請高明!”
太子一喜,正想回複,卻被她接下來的一句澆滅了熱情,一時凝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