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模拟系統正從多個角度渲染畫面,以呈現事發時最真實的場景,周爍盯着全息屏上閃爍的畫面:“理論上每個富豪都具備作案條件,不完整的阿斯特拉星系量子傳送采購名單,至少有兩千多條記錄。”
“這麼漂亮的傷口,”Lee扯開可樂罐的拉環:“隻能出自奧西裡斯皇家近衛隊的特種三隊,據說他們的結業考核,要隔着水幕切開飄落的玫瑰花瓣,這種刀法不會使血液倒流至氣管裡、敵人是失血而亡,而不是被嗆死的,說實話,還挺人道的。”
周爍還在等待諾瓦星今日的量子傳送記錄,不想這麼武斷地下結論,卻見Lee正仰頭将爆米花倒進嘴裡,玉米碎簌簌落滿黑色T恤的前襟:“再說,除了秦戟這個暴發戶,我想不出哪個不差錢的冤大頭願意用量子傳送,把十五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送到諾瓦星那麼老遠的地方。”
量子傳送原本是星際躍遷技術帶來的副産品,因耗能巨大且并不會縮短太多通行時間,過程也不比躺在飛船的休眠倉裡舒适,妥妥的有錢人無用的“奢侈品”。
"你什麼時候開始用糖分補充腦細胞了?"周爍挑眉。過往十幾年堪稱嚴苛的節食健身,和眼前人腮幫鼓動的模樣形成詭異反差。
“嗯?”Lee捏碎最後一顆爆米花,舔了舔沾滿糖漿的手指。四号的吸塵器發出不滿的嗡鳴,他随手将空桶塞進機器人胸前的回收艙,“總之,我明天回趟家就都清楚了。”
大不了每天多遊五百米了。他開始預定明天一早前往奧西裡斯的接駁艇,看到信用卡賬單的信息彈窗後果斷選擇了經濟艙。
“他——”周爍的作戰靴輕輕點了點地闆,“是什麼情況?”
“哎喲,”Lee慢條斯理地用熱毛巾擦手,“我以為你打算過了年再跟我交流這個話題呢!”
周爍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态,他反倒不知怎麼張口了,“就是信息素有點異常——”
“波動”二字尚未出口,所有全息屏突然迸出紅色光波,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中控室。
周爍的太陽穴青筋突跳時,神經傳感線已自動插入通訊接口。他接住從天花闆降落的戰術目鏡,鏡片上閃爍的求救信号把瞳孔染成猩紅色。"坐标?"聲音裹着電流雜音砸向顫抖的全息投影,燃燒的中轉站廢墟裡,量子炮幽藍的殘光正無情地灼燒着坍塌的建築。
"隻拿回了...加藤女士加密卡的芯片..."詹得羅的後半句話被爆炸聲的氣浪卷走,周爍的作戰手套碾過控制台,碾碎了三道懸浮的傷亡統計光帶——莫森上校的電子銘牌正從其中一條裡緩緩升起。
全息屏裡那架老式鷹隼戰機正被量子炮的餘浪剝蝕,和Lee記憶裡沾着機油味的訓練艙重疊。他匆匆掃了一眼詹得羅的檔案,擡腿卡住四号機械臂的傳輸軌道,作訓服在警報聲中自動貼合腰線:“我跟你一起去。”
酸雨防蝕塗層在他們頭頂緩緩展開,雨勢漸大,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爆炸後特有的硝煙味。
“奇了怪了,怎麼總有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呢。”Lee嚼着口香糖踏進穿梭車的駕駛艙。
引擎轟鳴掩過了周爍的髒話,警報紅光在他的臉上跳動。這才第二個公轉日,第九區前任負責人就遇到暗殺,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你就說是不是?”Lee扳動操縱杆讓車身橫甩,“人販子被空降的首都精銳部隊就地正法,跟咱們拌了兩句嘴的加藤女士更是化成了量子灰燼,這得是哪家的大好人?能不能好事做到底?直接把兇手的名字和坐标發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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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場星海風的氣味仍殘留在鼻腔裡。路銘一掀開被子時,恒溫換氣扇正徐徐吐出清風。午後光線穿過紗簾,柔和地灑在房間裡。
三号機器人滑入房間的軌道發出輕響,機械臂托着的玻璃杯沿凝結着細小水珠。"已适配諾瓦星人體表溫度。"電子音在靜滞的空氣中蕩開。路銘一接過水杯時,杯壁傳來的溫熱讓他條件反射地揉了揉後頸——腺體注射的後遺症之一是嗜睡。
營養劑特有的鐵鏽味在舌根蔓延,他扶着三号的手臂撐起身子,點開信息記錄:昨天帶回的Ω被安置在交易所星的一所私立輔導中心,會有專業導師指導她重回人生正軌。
走廊的感應燈在腳步聲中亮起,他套上一件薄外套推門而出,隔壁Lee的房門緊閉,門縫裡滲出一股熟悉的咖啡氣息。庭院中的暖風穿過中庭半開的窗戶吹進幾片花瓣,他擡眼時正撞見周爍戴着戰術目鏡從樓上轉角步下。
“還好麼?”
周爍在第三級台階停住,深灰色的作訓服肩線筆挺如尺,他的詢問像出入境登記窗口的機器人一樣刻闆,窗外傳來一陣巡邏車忽遠忽近的警笛。
"現在全區警戒。"他擡手看表,連戰術手套也裝備上了,"非必要别出門。"
戰術手套的碳纖維紋路在頂燈下泛着冷光,周爍調整腕表的動作讓皮革與金屬表鍊發出細響。路銘一意識到對方右手指節沾着未擦淨的火藥殘渣——那抹靛藍色分明是量子炮□□的專屬顯色反應。
“出了什麼事?”路銘一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