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給人以希望,讓玩家在瀕死之時得以重生,以為自己撿到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看似毫無代價的活着,卻是為了被更加殘忍地殺死,面臨第二次死亡。
他們為求生,所以進入了一個不死不休的遊戲。
那神明最後想要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一人獲得最終勝利,得到神明賜予的獎勵......
還是人們團結起來,有一個與命運抗争的大團圓結局......
還是無一生還,所有的掙紮呐喊,都隻是神明一時興起的無聊遊戲......
而這都和蓁祈看到的小說、玩過的遊戲有很大不一樣,它沒有終點,不設結局,毫無說明。
仿佛是在無形之中設下一個巨大的鬥獸場,看不見加碼下注的貴族,卻必須如困獸一般,隻能在嚴苛規定的時間限制裡,苟延殘喘于各個副本,期待下一個未知,擁有一絲幸運的可能。
蓁祈覺得自己搏命地沒有目的,這讓她開始有些急躁不安起來。
但這個答案顯然也困惑到了百解,他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到,我們離真相,不會太遠了。”
他将右手輕輕摁在心口,輕聲回答,像是在虔誠地祝禱:“這裡已經被拼湊起了百分之七十,等到全部碎片完整歸位之後,所有謎團,都将水落石出。”
蓁祈屏住呼吸,仔細聆聽着百解微弱跳動的心髒,搭乘着細密的風,抵達耳畔。
她有些不明所以,一個人的心跳,是可以隔着很遠的距離,被旁人聽到的嗎?
她想要思索出一個答案來,卻在長久的沉默中,那心跳的聲音,愈發明晰永恒,就好像生長在自己的肌膚中一樣。
她垂下目光,聽到自己的身體裡,震動着兩個人的心跳。
而另一個微弱的聲音,比上一次的,有力了很多。
“所以你的心髒,是殘缺不全的嗎?”蓁祈輕聲詢問,生怕驚擾了什麼。
百解微微一愣,似是在思索如何恰當地解答這個問題,好像有些複雜彎繞,讓他捉摸不透用詞。
“我的靈魂是殘缺的,心髒也是,可是每次先找到碎片的,好像都是我的心髒,我的靈魂,在被心髒供養。”
如同發現了某片新大陸一般,無名的奇怪花朵,在心口泛起淡淡漣漪,蓁祈緩緩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胸口,耳邊回想起小百當時撒嬌的聲音。
“我想要,我的心髒離你,近一點。”
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他的心髒破碎分離,需要自己的能量才可以供給缺失,所以他才會在無意識的時候,本能地将殘缺的不安靠近自己,汲取溫暖。
她淡淡地彎起唇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露出的微笑,有多恬淡溫柔的力量。
輕飄飄一片羽毛似的,在碎塊堆磊的心髒之上,輕輕撫弄,驚擾出一片細碎顫抖的聲音,在空曠的心房壁上,回蕩出長久不息的聲響。
越來越多、越來越雜、越來越輕、越來越深......
百解有些無措地退後兩步,用為人師長的僞裝,來掩飾眼底流露出的慌張。
“你不是想學磁場嗎,正好,我現在教會了你,免得你下次再随随便便用死人的陣法,被人埋哪兒了都不知道。”
聽多了百解話裡的針芒,蓁祈已經能自動在刺猬裹滿攻擊性的外表下,找到那一寸柔軟的肚皮,輕輕觸摸。
“沒想到你也會關心人啊!”
百解一愣,有種被戳破的慌張,他不太想承認,卻又在直白快速的攻略下,有點不知如何反駁。
這邊蓁祈略勝一小籌,她已經發現百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表象下,其實特别容易不好意思,她打算乘勝追擊,臊他一臊。
“不過我們這邊都不這麼關心人,我們會說我很擔心你,擔心你一不小心死掉了,所以你可要好好表現,争取把把通關!”
百解冷冷地偏過頭去,嘴硬否認:“沒有,我擔心我的命。”
蓁祈好奇貓貓一樣探頭,跟無時無刻不朝太陽的向日葵一樣,百解将頭歪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用自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一談起遊戲和損人的話來,你就滔滔不絕,其餘時候都像個啞巴,不愛說話,你是不是和伍竹島一樣啊,都是玩家,那你生前就是個悶葫蘆嗎?”
百解見怎麼轉頭都躲不過她,有些不耐地出聲:“還要不要學。”
“我學!”蓁祈舉起手,神情激動,“不學的話,下次血被吸幹了,某人冷眼旁觀怎麼辦?”
“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人?”百解皺眉反駁。
“那是哪種?”蓁祈裝作不明所以的模樣,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