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慢慢地想着這個朱老闆的來曆。
好像是靠着海上走船發家,低價收了南方小村鎮裡的優質茶葉,轉手來京城高價出手,以此來賺差價。
現在生意大了,自然也就不局限于隻做茶葉生意了,據說現在還來了布匹坊子,鋪子遍布全國,何止是一句有錢能說完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蕭譽兩句話忽悠過去?
“那二位,别的暫且不提,你們這量又小我也犯不着專門運一次,而且你們能确定,我就能靠這個賺錢嗎?”
“京城貴女們人手一幅,一幅千金,朱老闆,您也看到了。”蕭譽笑的像隻狐狸,“況且,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朱老闆你比我懂啊,要是想要就能有的話,那這個東西還有什麼價值呢?”
沈安甯聽完,心裡暗道一聲奸商!
但兩人相談甚歡,一直聊到了暮色四合,這才分别,看起來大有相見恨晚之勢,最後趁熱打鐵,敲定了合作。
送走了朱老闆,兩人站在茶室門口,蕭譽心情好像很好:“剩下的,就是我們得把花畫做出來了。朱老闆半月後離京,在此之前,我們能做多少,他就能收多少。”
沈安甯咽下了最後一口餅子,無所謂道:“我無所謂,我家花田裡的花都沒了,所以說今天賣的錢全是我的花做出來的畫賣的,但是你幫我賣了,所以分你一點,一九分,你一我九,先給錢……”
“你先别急,”蕭譽的手自然地搭在沈安甯肩膀上,他個頭高,跟沈安甯說話還得微微彎腰低頭,這時候他的唇正好在沈安甯耳朵旁。
他說:“你先回去,把這批花都教他們趕出來,我給你工錢,連你的錢一塊給!”
“揭不開鍋了縣令,”沈安甯幽怨道,“而且我的香粉呢?我的洛神花香粉呢?”
“?!”蕭譽笑哈哈地說,“怎麼可能忘了呢是吧,你等着,我現在就給你去買,你就在這裡等着别動!”
說着,他大步流星地跨下了樓梯,不多時就消失在了門口。
沈安甯坐回了茶室,倒掉已經冷掉的茶,重新倒了杯熱的。
第三杯茶喝到見底的時候,門外總算傳來了動靜,沈安甯轉頭一看,蕭譽氣都沒喘勻,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遞了一個東西過來:“洛……洛神花……”
“洛神花香粉。”沈安甯貼心地替他說完了。
沈安甯接過,收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我的錢呢?”
“……”蕭譽低頭解下了自己的荷包丢給她:“你财迷啊?”
沈安甯沒理他,掂了掂:“喲,這麼多?”
“帶着你這個月在縣衙的工錢了,省着點花。”
沈安甯把荷包收入懷裡,伸了個懶腰:“過兩天不是教大家貼花畫?這不給我記工錢麼?”
沈安甯沒打算省什麼錢,錢這種東西,轉了就是花的,她一向是及時行樂派。
月光如練,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太陽西沉,天色如同潑墨一般,星星點點的光散落其中。
沈安甯咬了一口蘋果:“對了,今年我們還是要把花做成花畫嗎?”
蕭譽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必要。”沈安甯含糊不清地說,“我們的花太多了,而且花畫一幅需要的花不用很多,到時候做多了,賣不出去爛在手裡,降價賣的話,已經買過的肯定不樂意,與其這樣不如花畫成過去。”
蕭譽也是這麼想的,他隻好奇一件事:“沈安甯,你沒上過學,這些誰告訴你的?”
沈安甯吃蘋果的手一頓,旋即轉頭更好奇地看着他:“你沒買過東西嗎?你前腳被人忽悠說這個是獨一無二的東西,你買下來了,結果你發現人手都有一個,你不生氣嗎?”
“我說的是你的花畫。”蕭譽像是閑聊。
“哦,”沈安甯放松下來,又咬了一口蘋果,“你沒見過天賦異禀的人嗎?那現在你見到了。”
“行,我們先說正事,”蕭譽回歸主題,“那你的建議是,我們怎麼做?”
“我們學習那些販子,把花加工成可以直接售賣的瓶花,這樣省的他們夾在中間賺錢了。”
沈安甯已經想好了。
京城裡那些鮮花販子比他們多的,也就是手藝和門路。
要論手藝,沈安甯領先了好幾百年,說起來偷别人的創意當天才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要不這麼幹,她估計早就被賣出去了。
所以不好意思了,各位插花界的祖宗。
沈安甯在心裡默默地想,我也是為了讨生活,但是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的手藝發揚光大的!
她正這麼想着,突然聽到身旁有人喚她。
她本能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卻見蕭譽正擡頭看向天際。
沈安甯順着看過去。
是各色天燈彙聚成河,帶着人間美好願想,緩緩流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