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的嘴被擠得撅起來,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蕭譽沒忍住,上手捏了捏。
沈安甯:“……?”
蕭譽:“……”
于是他揪着一邊臉,往外一扯,直接把水給灌倒了沈安甯嘴裡。
被冷水一激,沈安甯腦子清醒了一些,她累得不行,本想直接席地而坐,但想起來今天穿着新的衣裳,硬生生地改成了蹲着。
她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蕭譽看了看天上:“子時了吧。”
沈安甯點了點頭,愣了半天,問道:“所以我的簪子呢?”
“簪子,什麼簪子?”蕭譽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摸袖帶,拿出來在沈安甯面前晃了晃,“你說這個?”
赫然是那支木頭牡丹簪子,沈安甯一把握住。
蕭譽喜滋滋地松了手,蹲在沈安甯面前賤兮兮地說:“怎麼樣,喜不喜歡?”
沈安甯點了點頭,天天想起來什麼,擡頭問道:“對了,賺了多少錢?”
“财迷!”蕭譽嘀嘀咕咕地翻荷包去了,估摸着分了一成出來,跟沈安甯兩個人蹲在地上分起了錢,“明天我們先不給分錢,等算好了,換好銅闆,再去分。”
沈安甯沒說話,默默地給地上的碎銀子分成了兩半,每一半隻有小小一撮。
她把其中一撮往前一推:“喏,分你的。”
“喲,這麼多,”蕭譽哄小孩一樣,把銀子留下一小半,然後把剩下的推了回去,“乖,衣服錢我拿走了,剩下的我不要你的,自己拿着買糖去吧。”
“那不行,我得言而有信。”
——
“那不行,我得言而有信……”
“拿着!都說了分你的!……不拿可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跟着姐混,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
翌日,日上三竿,沈安甯總算從被子裡爬起來了,帶着宿醉後的疲憊感。
倏忽宛如一道閃電劈開混沌,沈安甯昨天半夜非要摟着蕭譽的肩指點江山大書宏圖的畫面劈進了腦子,于是沈安甯瘋了。
跪在炕上腦袋在被子上邦邦邦磕了三個頭,祈求能就此失憶。
好不容易她給自己說服了。
萬一一切都隻是一場夢,什麼都沒發生過呢?
一個酒鬼,酒後瘋言,能說明什麼呢?
總不可能真指望着她來帶這蕭譽發财吧?
這時候門外傳來邦邦邦的敲門聲:“沈小娘子?沈小娘子!縣衙裡有事需要你去一趟。”
沈安甯搓了把臉,然後朝着外面喊:“知道了,都在外面等着不準進來,轉身!”
被派來喊人的“哦”了一聲,乖乖轉身去了,回身看到周圍已經圍滿了來看熱鬧的,立馬兇道:“看什麼看?沒叫你轉身是不是?!”
然而這幾天大家早和沈安甯混熟了,管她心裡怎麼想,大娘是單方面認她這個小輩了,于是這人再兇巴巴倒也不怕,隻是問道:“诶,小哥,你們縣衙要做甚?咋還一大早就來叫人哩?”
“我怎麼知道?”
再有人問,他就一味地裝啞巴了,衆人自讨沒趣,但也忍不住好奇,就站着等。
沈安甯一出門被吓了一跳:“喲……”
手裡端着木盆也不知道該拿還是該放,看着屋外一圈人顯然有點蒙:“各位是來串門的?”
她穿着自己買的那身鵝黃色衣裙,頭發斜斜紮了個麻花辮,有一縷和衣裙同色的布料穿插着,多了些俏皮,隻不過前額帶着頭頂都用粗布塊包了起來,像是要去做活兒。
縣衙來的人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見沈安甯衣衫整齊,便松了口氣,說道:“二當……沈小娘子,縣令大人說,今日有要事商量,勞煩您早些過去。”
“知道了,”沈安甯擺擺手,端着盆就要去打水洗臉,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你叫什麼?”
“哦,我姓馬,叫……”
“叫小馬,我知道了。”
姓馬的小哥開口正要辯解,結果沈安甯已經端着盆回去了。
小哥:“……”
總感覺要失去姓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