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就像今天,顯然就是人和沒到,三個人在攤子前蹲了一整天,毫無收獲,午飯沈安甯買了七塊豬油餅。
老人家消化不好,沈安甯就分了一塊,剩下的一人三塊吃了。
沈安甯吃得香,但村長卻愁死了。
“沈小娘子,今天都沒開張,你看這……哎。”
沈安甯觑了他一眼:“你急什麼?别給我說什麼晦氣的。”
她也煩得很,眼見着落日熔金,暮色四合,花都帶了點蔫吧,還是一盆都沒賣出去。
蕭譽:“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忽悠朱老闆買花畫的時候,是不是說這這是京城貴女都喜愛的?”
“你想做什麼?”沈安甯說,“不管你想什麼也先省省,我不可能還沒自己開張就先和姓朱的合作。“
蕭譽正氣凜然道:“我是那樣的人嗎?我隻是在想,我們為什麼不能說這是南方時興的插花樣式,京城裡還沒興起來的?”
沈安甯腦子突然開了竅,和蕭譽對視時,眼睛裡都多了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狡黠。
第二天,一種神奇的插花出現的消息在京城裡如同長了翅膀的鳥,衆人都想看看這南方時興的瓶花究竟長什麼樣子。
沈安甯站在花攤子面前吆喝:“是的,我們的插花師傅就是從蘇杭來的,大家不要擠,各類花都是一百文錢!”
“……這麼貴……好幾月……”
“……不行不行,太……”
沈安甯也不慌,繼續說道:“一百文錢帶着所有的容器,假如花枯萎了,各位也可以繼續帶着瓶子來小攤,下次收錢去除所有的容器費用!”
喊貴的聲音還是有。
沈安甯置之不理,從桌上下來了——桌子是借的後面胭脂鋪子的。
本來嘛,京城花販子也不比她便宜多少,而且帶着容器押金還要更貴,沈安甯又不傻,本來就是為了把花販子的錢也賺到手裡,要價太低,不如要飯!
一上午,倒也陸陸續續地有人買了幾盆,沈安甯踹了村長馬紮一腳:“收錢去,讓你當大爺來了?”
村長如夢初醒,忙前後張羅着去了,沈安甯看着他接過錢時顫抖的手,忍不住哂笑,好在這人忙着做生意,沒聽到。
沈安甯嗑着瓜子,身子一歪,在蕭譽耳邊說:“瞧見沒有,讓他看看我的法子到底有多賺錢,自然心甘情願來替我宣傳。”
“是,你最聰明,”蕭譽說,“先說說你那鋪子還盤不盤?”
沈安甯一聽就萎了,惡狠狠地說:“大好日子别逼我扇你!”
說完她袖子一甩,把爛攤子丢下自己溜出了外面,再回來時,手裡捧着一隻油紙包:“嘿,椰汁糕!”
蕭譽伸手要拿,被她拍來:“滾滾滾,我要拿來下酒的。”
她懷裡護着糕點,小氣的很。
“诶,小娘子,話說回來,我們要去哪兒找你們?該不會是唬人的吧?”
正給了錢要拿花的一個婦人突然問道。
沈安甯一愣,敲了敲自己腦子:“嗨,你瞧我這記性。往後我們擺攤都在這塊,換了鋪子跟大夥兒說,要是找不到我,就去清水縣縣衙找他,拿去報官!”
婦人半信半疑地接了。
蕭譽問道:“所以為什麼你騙人,要拿我去報官?”
沈安甯糊弄道:“嗨,找到你不就找到我了麼?都一樣的……哎,一百文,花您拿好了。”
剩下不多幾盆時,沈安甯眼珠子一轉,說道:“這幾盆淺口的别賣了,留着我有用。”
說罷,她抱起來一盆,轉身進了胭脂鋪子:“姐姐……”
不多時,攤子上的那幾盆花全進了胭脂鋪子。
沈安甯笑着倚靠在櫃台上:“姐姐,你看我們這幾個窮光蛋,知道您這地方金貴,我們也給不起租金,拿這幾盆花抵了吧。”
櫃台後的女人正往嘴上塗着胭脂:“甭想!拿幾盆賣剩下的花就想收買我啊。”
“哎呀,這不是沒開張的時候,怕給您染了晦氣,等到開張了又事情繁多,耽誤了。”沈安甯聲音軟了下來,“姐姐,你看你,生的這麼美,講話卻這麼讓人難過。”
女人笑罵:“就你嘴甜!得,門口你們擺攤去吧,不過我可說好,擺今天攤就得給我送幾天花兒。”
“行,姐姐你那瓶瓶罐罐别給我扔了啊,我都有用呢。”
幹花販子這一行,确實暴利得很,刨去容器和自家花材人工,一盆花淨賺七十多文。
這一天拿的花全是沈安甯的,賺的錢自然也是她拿着大頭,于是她做東,請兩個人在京城館子裡吃飯。
一進店,她輕車熟路先點了兩壇子酒,随後才問道:“你們吃什麼,自己叫。”
等酒上來,沈安甯從懷裡掏出來早已經涼了的椰汁糕,倒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