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夜班結束,換班以後江甯就回家了——他就住在航空港附近的小區,距離機場不過十多分鐘車程。
但是虞城機場太大,從機場入口到管制大廳樓下,可不止十多分鐘。沒什麼特殊情況,江甯一般是自行車上下班,既省錢又能鍛煉身體——嗯,主要還是因為沒買車。
倒也不是買不起,是他自己覺得汽車的用處不大,平常他也不怎麼出門,基本就是單位跟家兩點一線,用車的時候不多。
買輛車每年要買保險,還有一筆不小的保養費用,好像還不如他自行車劃算。
如果上夜班,早上回家路上還能買個早飯,推着車一路吃到家洗個澡就直接能睡覺了。
方便快捷又省時省事。
可惜,今天他剛躺下,程瑜的電話來了。
江甯接起來,卻不是程瑜的聲音。
電話那頭是個沉穩的男聲,“請問是江先生嗎?”
江甯愣了一下,“哪位?”
電話那頭似乎安靜了片刻,随後程瑜的聲音便響起來,聽上去可憐得很,“江哥,我在二院急診,出了個小車禍……你能不能來一趟啊?”
江甯本來困意連連,聽這一下,猛地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也沒來得及問别的,就說了一句“馬上來。”
他迅速起身下床換衣服,然後一邊下樓一邊在手機上叫車。
還好,司機師傅就在附近,他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車也到了。
從航空港到醫院,正常隻要20多分鐘,但這會是早高峰,江甯到醫院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了。
循着程瑜發他的床位号到了病房,還是個豪華單人間。程瑜腦袋上包着一圈紗布,這會正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而她床邊坐着一個男人。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的大框眼鏡,眉眼如畫,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的五官,一身筆挺的墨藍色西裝,配着咖色的領帶,頭發噴了發膠向後梳着,真就是一副都市精英的模樣,氣質斐然。
更何況,這個人江甯還認識——上市公司老總,王丞瑞,傑出青年,前些時候剛因為投資他們機場建設而上過新聞。
江甯進屋前敲了敲病房門,程瑜睜開眼看見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江哥——”
江甯走到她病床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丞瑞,對上王珩宇同樣打量的目光,江甯微微颔首打了個招呼,然後回頭問程瑜,“他撞的?”
程瑜默默搖頭,“我撞的……”
“???”江甯有點無語,“你還挺會挑人。”
程瑜:“…………”
以及一旁坐着的王丞瑞:“…………”
程瑜最後在江甯審視的目光中交代了全過程,據她闡述,她是下班過馬路的時候分神沒注意信号燈,被正常右轉的王丞瑞給撞了。而王丞瑞右轉的時候被人行道上的人擋了視線,也沒看到她。
但當時其實王丞瑞車速并不快,甚至都沒有直接碰到程瑜身上,而她身上唯一的傷口在後腦,還是因為她自己沒站穩摔了一跤,結果就非常慘的撞到了馬路沿上,于是後腦的位置擦破了點皮,但也因為傷在後腦,所以包紮的時候就給她纏了一圈繃帶。
于是,這巧合遇上巧合,這車禍就這麼水靈靈地發生了。
“醫生說我有點輕微腦震蕩,得住院觀察确定沒事了才能回去,但是得要人陪同。”
這個點她也不能麻煩人王丞瑞在這陪着,畢竟這事故她也得負責。再者這個點是上班時間,她也找不到别人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她一起下班的江甯,這個點應該還沒睡。
而江甯聽完也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躺着吧。”
這好像是叫“無接觸事故”?
王丞瑞是機動車,他全責。
江甯一挑眉,伸手看向一旁的王丞瑞,禮貌地賠禮,“王先生,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王丞瑞起身跟他握了手,商業精英,态度倒挺謙和,“我也有責任,程小姐的醫藥費我會全權負責的。”
病床上的程瑜連連擺手說不用。
對此,江甯并沒有發表意見,畢竟這是程瑜自己的事故,怎麼處置他無權幹預。
反倒是王丞瑞,從江甯一進門就在觀察他,長相清冷秀麗,五官如精雕細琢的玉石般精緻,眉眼間透着幾分書卷氣,溫和清俊,像水墨畫裡的少年,溫潤而澤。但看他開口的模樣,王丞瑞又覺得他第一眼的形容并不那麼貼切,盡管他的言行舉止禮貌得體,王丞瑞卻還是感覺出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感,且這份冷漠感僅對他。
王丞瑞轉念又想,他們畢竟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有疏離感也可以理解。
江甯進門一共也沒說幾句話,甚至第二句就連他都給内涵了,但能看出來他是關心程瑜的,不然也不會一個電話不問緣由就來了。
隻是他們這熟絡的樣子……是朋友?
王丞瑞來不及多想,電話就來了,他匆匆跟人招呼了一聲便出門去接電話。
今早本來他是要去公司開會的,結果路上出了車禍,他也不好把程瑜一個人丢在醫院,而且……他有點私心,所以這會議就延遲了。
這會助理給他打電話,說公司有事得讓他親自回去處理。
眼看這邊江甯來了,他也沒理由再留着。
回病房的時候就看見江甯站在程瑜床邊,而這會程瑜轉了個身,江甯在她身後似乎是在看她的傷口。
護士包紮的很好,其實看不到傷口。
江甯撥弄了幾下她的頭發,神情認真,而程瑜的語氣聽着像是撒嬌,“就是我自己看不到嘛……雖然在頭發裡,但是……不會留疤吧?”
“就你這個位置,就算留了疤,也看不見。”江甯失笑,話像是責怪,語氣卻很溫柔,“你也是本事大,過馬路想什麼呢?”
程瑜轉身半仰着頭,看他的表情有些委屈:“早上下班前指揮那架,那個機長大早上就跟我嗆,我尋思我下回再遇見他,高低我得陰陽他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