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
看着二人年齡相當的外表,顧青青甚至以為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而看出她臉上的疑惑,董修羽繼續開口解釋起來。
“金裕的老師是我的師兄。”
說這話的時候,那雙颀長鳳眼中流露出些許懷念,顧青青卻在驚訝過後擰起了眉頭。
“為何從未聽你說過?”
她記着金裕的老師是名舉人,既然如此董修羽為何不直接投奔師兄,總好過在鐵匠家中做個入贅女婿!
“不是有意隐瞞,而是我們師兄弟早已失散多年……”
“騙人,那曾舉人如此有名,隻要打聽便能知道!”
顧青青終究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見着他如此自然的說出這些話,心中更是認定了他在騙人。
而曾舉人之名卻叫董修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搖頭。
“這位曾舉人我從未聽過。”
“金公子的老師就是曾舉人,既然你們是師兄弟,又如何沒聽說過!”
董修羽連忙看向身邊的金裕,眼看出了誤會,對方也連忙幫着解釋起來。
“曾舉人是祖父的故交,對外隻是個幌子,而我真正的老師名為盧敬軒,也是文壇大儒馮千詳的四徒弟,小師叔的四師兄。”
“你的意思是,董修羽和你師父都是馮大儒的徒弟?”
意外于沉迷打鐵的小姑娘居然知道恩師的名字,董修羽忙不疊的點頭稱是,卻不知對方能夠知曉馮千詳的名字,還是因為張雲生。
當年這位先生離世的消息傳到雲鐵城,張雲生自稱痛心疾首、悲痛欲絕,以至于三日沒有出門……顧青青被父親趕去探望,這才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了這位令人敬仰的學者。
沒想到董修羽竟然還有着這種身份……她不可置信的将人從頭到腳打量許久,知道看到對方眼中的真誠才猶猶豫豫開口。
“那,那你為何不早說。”
見她的神情中不是被欺騙後的失望與憤怒,董修羽這才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提及恩師……”
馮千詳遇難後,不但書籍、著作被毀,朝堂上的大清洗也讓他的學生幾乎死絕,而沒有入世的學子則被勒令終身禁止科舉……心灰意冷的他們,有些隐姓埋名歸隐田園,有些遠離世俗雲遊天下。
那時的董修羽不過十五歲,卻對當今的朝政充滿失望,他選擇和其他師兄一樣遊學天下,每年隻回家一次探望父母。
直至董家出事,才不過是他回家探親的第二天,官兵沖入家門時他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完對方的叙述,顧青青大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頓覺唏噓不已。
原本大好前途的少年被斷了科舉之路,歸家探親卻慘遭陷害家破人亡……很難想象這段心路曆程到底有多麼痛苦,想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她的心中也升起幾分愧疚。
“董大哥,對不起……”
看到小姑娘眼眸低垂,神情間帶着别扭,董修羽扯動唇角,掩去了眼中的苦澀。
曾幾何時他也埋怨過命運的不公,但如今隻想努力為父母妹妹報仇,為老師正名……
“不必道歉,是我沒能及時告知……況且現下你又惦記着顧先生。”
如往常一般溫柔的嗓音讓顧青青眼圈發熱,她不由抿緊嘴唇克制着眼淚不要随便掉落出來。
許久未發言的金裕聽聞這話,也忙忙開口勸慰。
“我已暗中派人尋找顧先生,有消息第一時間定會告知,顧小姐請放心。”
顧青青杏眼頓時發亮,二話沒說便躬身行禮,金裕則趕緊伸手将人扶起,口中緊跟着說道。
“顧小姐不必如此,憑你和景瑜的關系我也應當義不容辭,況且事有蹊跷,顧家是否有責任都有待商榷。”
“你也覺得有問題?!”
這般更是如同為她喝下一記良藥,偌大的雲鐵城不會隻有金裕覺得自家是無辜的,一定也會有更多的人願意相信這是一場陷害……更何況還有人能夠證明!
“在爆炸中受傷的長輩昏迷前和我說過煤裡有炸藥。”
如果原本隻是他們的猜測,有了王大石的這句話就基本坐實了被陷害一事。
金裕則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幾乎沒有費力的便猜出主謀。
“難道是曹家?”
見二人也跟着點頭,他臉上更是露出憤慨之色,語氣中滿是不屑。
“男婚女嫁本就是你情我願,曹琦的心胸未免太過于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