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柯的碎鏡,又是徐柯最開始的發家之地。宋鶴林當看見這滿眼的紅時,心髒一角就開始坍塌。
銀官也隻是在門口伸着脖子望了一眼,宋鶴林就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角。
楊長歌的目光也望了過來。她掰扯開喜糖的糖紙,送進嘴裡,說:“聽說我那徐柯師弟就是師姐從青州帶回來的。師姐應當對這裡還有些印象?”
銀官站定,略微回憶了一下便回道:“是。那時我剛好在青州,燈傀作亂,我奉令前來處理。”
銀官把視線投向遠處糾纏着,紛雜着的濃重紅色。繼續說道,“燈傀之亂接近尾聲時,鳴召道人傳信,讓我順路帶回一位和她有緣的弟子。”
楊長歌點頭,“那弟子就是徐柯吧。”
九疑親傳收徒向來都是靠師徒因果,大多是道人們親自出山帶回徒弟,而後隻要通過入門試煉便可領命牌成為親傳弟子。
隻是那時鳴召道人恰好在天衍院破境推演,便委托了此時正在青州的銀官将徐柯帶回。
宋鶴林那時去迎接師姐回山時,看見了如一棵小松般站在師姐身後的徐柯,還小聲嘟囔了一句。
“多大的臉。還要師姐親自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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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三人理着碎鏡的時間線時,一聲響鑼敲打,徐府那深重的紅絮中終于走出來了一位人兒。
眉心定住一根銀針,穿得卻是一身正紅,低垂的眉眼中似有不甘與怨恨。
繁複的衣袍好似絆住了他的腳,随行的兩個小厮說是攙扶着他不如說是挾持着他。他擡頭往前望了一眼,三人也就不期然和這塊碎鏡中的徐柯對視。
這一回倒是沒發生什麼,徐柯好像并不能看見他們一樣。就這樣被架着往城主府走去。
隻是正當三人準備擡步跟上徐柯的時候,那安靜地浮動在三人周圍的紅絮驟然發難,裹挾着三人卷起了一場紅色龍卷風,絮團飄蕩着像是要把一切都撕裂。
宋鶴林隻覺頭昏腦脹,想出聲喊些什麼反倒吃了一嘴的紅絮和灰塵。最終隻好閉嘴,逆風艱難地向銀官走去。
銀官将小左劍化成了一截銀白寶蓮紋的綢緞,綢緞在風中展開。一頭一尾分别拉住楊長歌和宋鶴林,而她自己則揪住綢緞的中段以防三人在這詭異的紅絮風沙中失散。
銀官本來是想強行用千鈞卦定在原地的,但靈力往千鈞卦裡施得越多,紅絮就越前仆後繼得往她身上纏。
她若有所覺地後退了幾步,紅絮反而沒有先前那般張牙舞爪地往她身上纏。
“長歌師妹,鶴林師弟。”她開口大喊,“不用和這紅絮較勁,我們跟着它的力道往後退。”
不出銀官所料,紅絮裹挾着三人不斷回退,倒也沒有對三人有什麼攻擊性的行為。
隻是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紅絮風終于停了下來,落回了安靜無害的模樣,又如同先前一般浮動在三人周圍。
宋鶴林煩躁地從頭上抓下一團纏上來的紅絮,“邪乎邪乎的,簡直就和那個徐柯一樣。”
楊長歌扭頭看向銀官,問道,“師姐,這是怎麼回事?”
銀官默然,半晌後開口,“勞煩師弟師妹再陪我走一道,我想去驗證一些事情。”
于是楊長歌和宋鶴林齊齊點頭,跟在銀官身後。
三人于是又重新回到了挂滿紅綢的徐府,再一次看着徐柯被帶走。得到銀官示意,楊長歌上前拉住徐柯阻止他向前走的步伐。
徐柯不見任何動作也沒有回頭看楊長歌。
不出銀官所料,那詭異的紅絮龍卷風果然又卷了起來,三人再次被吹回了原地。
銀官在心中确認了她的猜測,将那節綁住三人的綢緞解開,随手往後一扔,綢緞便化作了一枚重新挂在她耳邊的銀墜。
“這碎鏡,是要我們按它的要求複刻徐柯的記憶。”銀官笃定開口。
“這是徐柯師弟的記憶,那時他父母被奸人與妖邪所害,家中又餘萬貫家财,于是便引得徐家其他旁支觊觎,與燈傀這等邪物達成交易,獻祭徐柯的三魂七魄以霸占徐家家财。”銀官憑着記憶向兩人解釋。
“我們方才看到的場景應該就是徐柯被獻祭時的場景。若是要複刻徐柯的記憶的話...”銀官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須要我出手将他救走。”
徐柯的記憶中是銀官出手,便隻能她來出手,換做是楊長歌也不行。
那時銀官順着鳴召道人的因果盤找來,便是看到這樣一幅場景。又是燈傀作亂,又是鳴召道人委托她帶回的弟子。兩個目标同時出現,倒也省的銀官去找了。于是她便舉劍起卦,殺燈傀,帶走了徐柯。
宋鶴林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抖了抖,他聽見楊師姐說道,“那行,師姐。我們就按照徐柯記憶來,複刻一遍看看能不能出去。”
宋鶴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長歌這句話說出去過了許久,他才呆呆地應了聲好。反射弧拉的過于長了一些,連銀官都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師弟是在回應她剛剛的話。
他回答完那句好之後便上前,向着銀官伸手,“師姐,你把‘愛’字象鏡給我吧,我或許知道了....”
“這是徐柯的,最濃重的情緒。”
銀官拿出了那面象鏡,看着宋鶴林,“...可以一試。”
那面鏡子在快要被遞到宋鶴林手中時,臨到最後卻被楊長歌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