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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收好了可作陣引的象鏡,輕咳了一聲,“好了,師弟。麻勁應該過了吧。”
這回不止楊長歌,宋鶴林也笑着去輕輕推了一把銀官,似嗔似怒,“師姐,你還說?”
銀官屈指抵在嘴邊,收斂了笑意和逗宋鶴林的心思。
她走向靜止在一旁的徐柯,喊了他一聲,“徐柯師弟?”
沒有回應,徐柯連眼珠子也沒有轉動一瞬。于是銀官伸手,将定在他額間的那根古怪銀針抽出。
隻是沒想到那古怪的針竟然到這個時候了都還會傷人。在被銀官用勁拔出的瞬間,針頭調轉,狠狠地紮上了銀官的食指指腹。
銀官起身揮手将那根銀針揮開,低頭看了片刻滲血的手指。
徐柯被這根銀針控制時的詭異三人都看得分明,此刻不由将心吊到了嗓子眼。
楊長歌急忙問道:“師姐,可有異樣?”
銀官搖頭,“刺上我時像是尋常銳物,并無别的什麼感覺。”
确實隻是簡單地挑破了銀官的指尖,她也并沒有像徐柯一樣被控制。銀官擡頭檢查徐柯,輕輕搖了搖徐柯的身子,“徐柯師弟?”
沒有等到徐柯的回話,反倒先來了一個讨人厭的東西,
“嘻嘻嘻,好香的,我聽别人都這麼叫你,是叫‘師姐’?”
“師姐,師姐,好師姐。”妖靈竟然也能入陣,此刻似乎因為銀官那一滴血開始躁動,“啊,師姐,找到了呢。血裡面...”
不待妖靈說完這句話,一柄銀劍已經飛出去。
一擊緻命,甚至連楊長歌和宋鶴林都沒有看見銀官是何時将耳墜化為利劍,又是何時脫手直擊妖靈的。
空氣中隻剩下妖靈散盡後奇怪的灰燼的味道,和師姐出鞘的小右劍回到銀官手裡時掠過的破空聲。
萬象鏡聽陣的範圍四人都不清楚,現在看來,許是把大半個無有鄉都囊括進來了,連帶着無有鄉中逃逸的妖靈都有入陣。
銀官道,“接下來要小心了。這些妖靈可是煩的很。”
宋鶴林腦中沉寂已久的電流聲又開始竄動,而這次,并不是009号催促他去做好感任務,而是出乎意料的主系統的來臨。
“以下進行替代任務,宿主需要根據要求完成上一世徐柯的行為。”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宋鶴林腦海中,這是他...所不知曉的經曆。記憶是以徐柯為視角,是師姐和徐柯上一世在無有鄉中所經曆的事情。
——他看見了師姐的小右劍橫亘在了徐柯的脖子上。
潮水沖刷過他的靈台,一潮未退一潮又起。
他失神地望着師姐手指尖的那滴血珠,鼻翼輕輕翕動。
這回是009号的聲音,“宿主,魅魔體質會讓你額外渴望目标人物身上的一切。血液尤甚。”
宋鶴林咬牙暗罵,“那次師姐的資料讀取那裡呢?我對師姐的血怎麼沒有反應?”他氣急反笑的聲音在和009号對峙,“好啊好啊,你這狗屁系統,蒙我是吧?”
“宿主,那時隻是虛拟資料模拟,這回你可是真真切切的,不僅看到了還聞到了呢。”
“呵,什麼都不和我交代清楚?你還算好評百分百?滾吧。”宋鶴林的衣領被他自己胡亂揪得散亂,隻是銀官和楊長歌都沒有回頭注意到宋鶴林。
站在前頭的兩人,一人安靜地擦着自己的劍鋒,一人走過去扶正徐柯。
宋鶴林隻覺得像是被摁進了一片茫茫的海洋中,水汽從他的口鼻漫進,直至沒過他的發頂。師姐站在前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前面的那些好感任務就算了,或許在師姐眼裡他還是如從前那般小打小鬧。
這次是什麼?難道真讓他上去扯着師姐的袖子,求着師姐給他喂點血麼?
溺水的感覺真是十分不好受,宋鶴林感覺氧氣好像在從他的耳朵裡被擠壓出來。眼前的視線也在被水占滿,他的睫毛像是早晨沾了濃重露水的花瓣,難承其重于是垂到了底。
偏偏身上那股難以壓制的渴望卻像是火,燒得他幾乎要在水中蒸發。但水火畢竟不相容,于是他在輾轉中幾乎快要瘋掉。
模糊的視線中銀官終于在離他不遠處回頭,寶藍色的衣擺終于落在了宋鶴林身側。
宋鶴林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笑得明豔又慶幸。隻是眼角的淚花平添幾絲苦盡甘來的澀然。
真好,師姐回頭了。
那個夢裡的黃昏好像又一次折射出來了讓宋鶴林心頭悶悶的光。
但這次不一樣了,師姐,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