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山底草木密布的繁複陣法,走過九疑半山腰上纏綿的雲霧。
宋鶴林終于看見了那塊用着鮮紅朱砂镌刻的兩個飄逸地幾乎要飛上天的大字——九疑。
九疑山五峰,峰峰皆出當世人傑。
每峰以親傳為首,内門弟子加之外門弟子填充建設。
銀官早就先行去了長老堂,由她掌事的入門試煉這一回可謂是一波三折。本來入門試煉到現在這時間早就該結束,卻因為種種亂子拖到了現在。
宋鶴林現在當不了銀官的小尾巴——他得先去領罰了。
師姐罰了他多接十份懸賞....
懸賞是每個九疑弟子每月都要完成的指标,根據弟子品階不同各有不同的懸賞,譬如給靈藥峰的藥田除草,給鳴召峰磨畫符的朱砂。更高階一些的,便是像銀官師姐那般下山平定禍亂。不過師姐常常自己一人在夜裡就去把懸賞做了,平日裡太陽大了就喜歡躲在某個房間裡開始處理文書。
宋鶴林在懸賞欄前搖搖晃晃許久沒有看到輕松一點的懸賞,最後扯了扯衣擺決定先等候時機。
“眼光倒是挺高。這些都看不上?”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在宋鶴林身後傳來。
“師兄?你就出關了?”宋鶴林回頭,看着來人驚聲道。
是千舒峰上行一的弟子,修符道的陳矯師兄。
陳矯沒有回答,畢竟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喏,就這個吧。”陳矯擡手在懸賞欄上揭下一張,塞進宋鶴林手中,“要做十份呢,你要再想偷懶,你師姐就得把你關進試煉塔再也不放出來了。”
宋鶴林将那紙懸賞翻開來看了一眼,又開始焉巴了,“師兄,後山那池子都荒廢多久了,我怎麼洗得幹淨啊?”
手上那一紙懸賞上赫然寫着——清洗千舒峰後山寒池。
陳矯一攤手,“難道你想去北境處理雪妖?嗨呀,師弟,就這樣先做着去呗。你可是要做足足十個懸賞呢。”
宋鶴林抱着那張紙,垂頭喪氣,“好吧。等我日後領塊禦寒石再去,後山寒池簡直要把人凍成冰塊。”
徐柯也是同樣被罰的那個,已經揭完懸賞開始跑去做了。宋鶴林拿着手上那張紙,收好疊放在袖袋中,問道,“師兄,走吧,咱倆一起回千舒等師姐去。”
陳矯把手往後一背,“你自個回去吧,九疑的論道會在即,我去長老堂找師妹商量商量。”
銀官還有陳矯,皆是九疑千舒峰得以挂名長老堂的理事弟子。
宋鶴林歎一聲氣,“好吧好吧,我回去找好吃的了,不帶你們兩。”末了他像是覺得不夠,有點可惜地開口,“兩個大忙人,哼,我就勉強給你們兩留點吃的吧。”
陳矯背身朝他揮揮手,往長老堂的方向走。
宋鶴林想再說些什麼最後也沒有說出來,隻是一路往千舒峰走。
隔着老遠,宋鶴林就看見在千舒峰上悠哉喝着茶的父親。
一枚石子被千舒道人踢到了宋鶴林面前,“還曉得回來?”
宋鶴林大步走上前,坐在千舒道人身側後端起茶壺開始牛飲。
千舒道人抽出了手旁一根細長的木枝打在宋鶴林手背,“糟蹋了我這好茶。”
宋鶴林不管不顧,繼續猛灌茶水。
待到壺中茶水見底,他才一把放下茶壺,擦了擦嘴邊的水漬。
千舒道人問他,“你師姐呢?”
宋鶴林隻答道,“長老堂。”
千舒道人同樣也是修因果道的前輩,自然看得見自家傻兒子上的因果線,牽出來細小的因果線像是纏在他周身的繭。
隻是同樣的,千舒道人也注意到了那些因果線上奇怪的一點——因果線隻在他周身遊離,而根本沒有鍊接到其他人身上。
這是……千舒道人陷入思索。
“爹,什麼茶,好苦。”宋鶴林問道。
千舒道人再次借着手上的木枝戳了戳宋鶴林腦袋,“照你這麼喝,什麼茶都會苦。”
宋鶴林終于安分了下來,和千舒道人坐在一塊撐手看着蜿蜒的山路,眼睛裡的視線遺留在遠方。
千舒道人搖了搖茶壺,倒出了宋鶴林剩下的那一口茶。
“怎麼樣,臭小子在無有鄉有什麼收獲?”千舒道人開口,像是終于想起來要問一問無有鄉一事。
“您兒子收獲了無數個屁股敦。”宋鶴林雙手撐着腦袋,這般回道。
千舒道人有些想笑,忍了一會發覺自己并不用忍,于是也就開始笑起來。“那你師姐呢?你師姐在無有鄉裡做了什麼?”
宋鶴林很想回道差點把您兒子的記憶删除,但還是中規中矩地回了句,“收獲了您兒子的一枚玉穗。”
千舒道人繼續問,“你身上玉還挺多的,天天在我庫房裡搜刮。說吧,送的哪塊?”
“無有玉。才不是您老庫房裡的,那可是我自己冒險取來的。”宋鶴林解釋道,似乎還帶上了些許炫耀般的語氣。
“哦~所以是這樣被你師姐罰的對吧。”
…
得,忘了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