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商珞慘白着臉蹲下身,捂住小腹,“小人……小人腹痛難忍,實在是走不動路……不知郎君……可否容小人歇息片刻?”
細弱如貓吟的嗓音自少女與面頰一樣蒼白的雙唇有氣無力逸出,秋水雙眸透着殷殷哀求,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憐惜三分。
陸棠舟别無他法,便思忖尋一戶人家暫歇片刻,隻是他從小到大沒求過人,不知如何開這個口,幾番欲言又止。
農戶們生于底層,察言觀色慣了的,當然瞧出來陸棠舟的心思,見此情形,紛紛主動提出叫商珞在自己家中歇息。
飲下兩大碗熱乎的紅糖水後,商珞躺在榻上昏昏沉沉阖上雙目,耳朵卻敏銳地細數着漏壺滴水之聲,默默計算時間。
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商珞眼珠子轉了轉,悠悠醒轉過來。
主仆二人向農戶謝過後,踏上返程。
馬車行進到一半時,忽然停了下來。
“郎君,前邊的官道似乎堵住了,”車夫道,“且容小人前去探個究竟。”
陸棠舟颔首:“去罷。”
不一會兒,車夫折回來,彙報情況:“是山上的巨石滾落下來堵住了去路。”
車夫頓了頓,“差役說,這石頭沒個一兩日隻怕是挪不掉,叫我們換條道走。”
陸棠舟掀開車簾,隻見一塊碩大的滾石橫亘在泥濘的道路中間,何掌櫃等人假扮的差役們站在巨石旁,竟不及那滾石一半高,此刻正商量比劃着如何将石頭挪走。
松年縣去往平京城,隻此一條官道。此時擺在面前的便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折回去尋戶人家借住兩日,卻難免誤事;從旁邊的林子裡穿行倒也未為不可,隻是此處地勢複雜,而他們人生地不熟,容易迷路。
陸棠舟沉吟片刻,問道:“此處離平京還有多腳程?”
車夫想了想,答道:“三十裡,若是走官道,一個時辰便能到。”
考慮到距平京已不算遠,陸棠舟最終決定穿林而行。
夾雜着潮濕黴味與腐爛惡臭的氣息幽幽透過車簾縫深進來,随着馬車深入林間,這氣味越發濃烈刺鼻。
原本閉目養神的陸棠舟,禁不住皺起眉頭。擡眸隻見昏暗的樹林裡灰色濃霧流動,時聚時散,無孔不入。
時值春日,又是午間,這林子裡怎會有如此濃密的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