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靠近核心,越知道周氏早年起家的龌龊,不過,這頂多是讓她更加心安理得地圖謀周氏企業。
既然眼前有登雲梯,她徐昭如何能按捺不住不去登呢?
“你們在說什麼?”彭斯羽端着水果回來了。
“說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光明正大地改嫁呢。”徐英笑嘻嘻地湊上去。
“你說我們現在也有錢了,也養得起你,幹嘛為了繼承那個公司守活寡呢。”彭斯羽歎氣。
“等股份一到手,就有三個億,保守估計七十多個億呢,守活寡算什麼。”徐昭不在家裡繃着臉,她笑着接過水果。
“那你好好幹。”彭斯羽叮囑道。
開春後,公司事情多,天氣回暖,徐蘭芝挑了個暖和的日子叫徐昭去簽股份轉讓合同,她和周全一人轉給徐昭百分之五,這下徐昭在周氏内部的地位算是不可撼動了。
大廳裡,徐昭簽下名字的一瞬間,徐蘭芝在這個人臉上看不出狂喜,也看不出激動,隻有平靜如水,她說不出的欣慰——徐昭除了在長子的葬禮上情緒失控,其餘時候都是如此讓人放心,可比周全的那個糟心兒子叫人放心多了。
周還那個糟心樣子,把周全遺傳了個十足十,隻是看着就叫人犯惡心。
此時周全臉色不甚好看,徐昭猜測周全确定了情人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很快徐蘭芝的話坐實了她的猜想。
徐蘭芝說:“小昭啊,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再有别的孩子,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的孩子,好孩子,叫聲媽媽。”
徐昭笑道,“媽,爸,想必阿京在天之靈,在看着我們呢,徐昭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從今以後,你們和徐昭的親生父母無異——再說了,媽,咱們一個姓,說不準八百年前是一家呢。”
這一聲阿京直接讓徐蘭芝泣不成聲,阿京死後,丈夫急着扶持小雜種,急着再生一個,絲毫沒有為阿京悲傷,她抱着徐昭輕聲啜泣,暗地裡想着有一天要讓周全一無所有。
而徐昭會是她最有力的盟友。
畢竟,徐昭已經看見,周全對扶持她是多麼不願意,總想着再找個親生子來繼承家業。
而且周全造人不成,還有一個周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徐昭知道周還不是自己親生子,所以隻會和她徐蘭芝站隊。
徐昭拿出紙巾給徐蘭芝擦拭眼淚,輕聲道,“媽,阿京也不想看着母親如此為他傷心。改日我們去城北看看阿京吧。”
徐蘭芝點頭,阿京的衣冠冢在城北葬着,徐昭說那裡有阿京最喜歡的向日葵田。
這一日和徐蘭芝周全分别後,徐昭回到車上,司機慣例升起擋闆,徐昭顫抖着手點燃一根香煙,眼睛亮得驚人。
二十年前,她還隻是個在山溝溝裡面背柴火的小姑娘,放着估計徐蘭芝和周全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土牛,站在山脊上眺望山的遠方——她那個時候以為,山的外面,還是山。
她以為世界是由重重疊疊的山巒構成。
那個時候她卻已經下定決心,哪怕全世界都是山,她也要去往更遠的山,她絕不會在那座山重複着無數個媽媽姥姥的命運,伺候着一個個的爸爸爺爺。
雖說簽下了合同,在法律意義上徐昭已經擁有了周氏集團的百分之十股份,但徐蘭芝還是撮合了一個周家聚會,把這件事鄭重宣布一下,順便震懾一下蠢蠢欲動的周家人。
這些蠢蠢欲動的蠢人,徐蘭芝早看不慣了——她徐蘭芝這些年為周氏企業幹了多少事情,這企業至少有一半是她說了算!
不幹事的蠢貨可别觊觎自己不該妄想的!
聚會辦得蠻大,徐蘭芝連犄角旮旯的周氏人都來了,徐昭理好西裝,慢條斯理地戴好袖口的裝飾品——那是周還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戴上的。恰好徐昭對錢這種東西來者不拒。
時間剛好,徐昭走到大廳裡去,徐蘭芝親熱地攬住她,和人介紹自己的兒媳婦。
聚會上大家各懷心思,徐昭滴水不漏地把所有試探都擋了回去,但是心裡總有一股揮之不散的不安感,徐英和劉莺她沒讓來,周還最近也很安分,劉淵鶴說簽的股份轉讓合同沒有任何問題——她現在實打實地擁有了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所以,她在不安什麼?
徐昭總有一種思緒紊亂的感覺,于是她順手拿起一杯香槟,看也不看打算喝下去,誰知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按下她舉起酒杯的手。
徐昭挑眉,誰這麼大膽?她看過去。
“你不是酒精過敏嗎,怎麼還喝?我不在你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阿昭。”
攔住她的是個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的男人,屋内開着暖氣,他卻穿着高領毛衣。如果不是聲音太過熟悉,徐昭簡直要贊歎他被高領緊身毛衣勾勒出來的好身材。
男人似乎看出了周遭人的疑惑,輕輕取下了自己的帽子,接着取下了自己的口罩。
熟悉的溫和眉眼,和徐蘭芝相似的嘴唇,和周父相似的丹鳳眼,如果說周還是多情的一張臉,那麼這張臉便是相反的一臉正氣,眉眼臉型端正得很。
大概是母子間真的有心靈感應吧,徐蘭芝已經看了過來,手裡的酒杯猝然掉在了地上。
“阿……阿京啊!我的阿京!”徐蘭芝帶着哭腔上前來抱住男人。
“好久不見,媽,”周生京打完招呼立刻看回徐昭,“好久不見,老婆。”他那聲老婆喊得極輕。
徐蘭芝立刻讓人送客,自己拉着兒子的手往内間走,她沒顧得拉上徐昭,周生京反手拉住徐昭的手同行。
“本來想私下和你見面的,但是剛從沒忍住,”周生京笑着說,“媽,你别哭啦,你看阿昭,一點沒哭。”
徐蘭芝聞言看向徐昭,此時徐昭四周發冷——明明剛剛還有點燥熱,她突然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甩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這下周遭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周全,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徐昭不給個解釋他大有扇回去的趨勢。
“阿昭你幹什麼呢?”周生京也懵了。
徐昭紅着眼眶道,“混蛋,你既然沒死,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深吸一口氣,回過神後用手帕用力按了一下眼眶。
周生京立刻雙手捧着她的臉道,“阿昭,不是我不願意回來,而是我幾個月前才醒過來。五年前我葬身火海,卻有幸被人所救,昏迷了幾年才醒過來。而我沒有醒來就立刻回來的原因是……”他看向母親,聲音很輕,周圍的人都離開了,在空曠的走廊裡,他的聲音顯得甚至有些詭異了。
“那場火災不是意外,兇手就是我們家的人。”
周生京說這話的時候,無人注意到徐昭的手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