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看着徐昭帶着家人們下樓,一個人等父親回家——也不去上課。
據說因為逃課已經被叫過好幾次家長了,劉莺爸爸隻說:劉莺沒死就不要喊他。
彭斯羽本來都走過了,劉莺蹲在那裡的身影,和曾經的徐昭徐英慢慢重合。
她有些于心不忍,又返回去拉上劉莺,劉莺此時已經長開了不少,他父親本就好看,他更是遺傳了父親的美貌。
但是大概是不好好吃飯加上青春期,劉莺站起來瘦瘦高高,營養沒跟上身高,顯得有些可怖。
“劉莺,你爸是不是還沒回來?”彭斯羽神情溫和,“今天跟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徐昭撇嘴——那是她先看中的姐姐!劉莺沒有費盡心機接近過,憑什麼和彭斯羽這麼親近!憑什麼和她們一起出去吃飯!而且她們一行人都是女的,劉莺一個男的加進來看着很奇怪吧?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于劉莺的厭惡,劉莺本來打算拒絕了,但是一看徐昭毫不掩飾的嫌惡,他立刻道,“謝謝姐姐。”
彭斯羽于是牽着他的手,看着他關好門,叮囑他保存好鑰匙。
走在後面的徐昭冷冷地盯着牽着的彭斯羽和劉莺,在心裡想了一萬遍的劉莺的死狀。
路過路口,徐昭都要想等會會不會掉下一個花盆,剛好砸死劉莺,她這個樣子被姚莉看在眼裡。
姚莉哭笑不得,徐昭無疑是天才,又很早熟,甚至于有時候冷血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就這樣,姚莉還能放心的原因,就是她對徐英和彭斯羽的在乎。
她在乎彭斯羽的關心——像孩子不願意分享母親的關注,她在乎徐英的未來,哪怕徐英不願意,也要送她回去上學。
說實話,徐昭那些錢怎麼來的,姚莉沒有彭斯羽天真,她請教了何瓊,上網查了獎學金,徐昭那點獎學金交徐英的擇校費能花光,更别說生活費、學費、資料費一連串。
所以,徐昭用了其他法子賺錢,姚莉聯想到徐昭在貴族學校讀書,約莫是賺了有錢人小孩兒的錢。不過,這年頭錢不好掙,隻要徐昭不殺人不放火,幫有錢小孩兒抄作業,跑腿掙點錢,又如何呢?徐昭向她承諾過,絕對不犯法。
所以,有再多的錢,姚莉就昧着良心對彭斯羽說,“那些錢是我的積蓄,我給徐昭的。”
雖說在一個屋檐下,但是對彼此的家庭不是多熟悉,姚莉又愛買一些裙子化妝品,加之她總是看着光鮮亮麗,彭斯羽沒懷疑過她沒錢。
所以,彭斯羽總是叮囑徐昭:可以不贍養我,但是不能不管姚莉,姚莉賺錢很辛苦,給你們花了很多錢。
眼看徐昭這樣孩子氣,姚莉招手讓徐英過去,徐英乖巧來到姚莉姐這邊,姚莉輕聲說,“你沖過去簽你斯羽姐的手,然後把劉莺擠開,你姐臉皮薄,正煩你斯羽姐牽别人小孩兒手呢。”
徐昭了然——她姐确實有時候很小氣,剛跟着彭斯羽的時候,徐英稍微對哪位親近超過徐昭,徐昭就對她甩臉色。
那個時候對徐昭來說,家人隻有徐英,現在她們都算。
徐英像一頭健壯的小牛一樣,橫沖直撞地過去分開劉莺和彭斯羽,她年紀最小,沖彭斯羽撒嬌,“姐姐,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哦對了,劉莺你吃不……”彭斯羽還記着劉莺,回頭看向手足無措的劉莺,徐昭立刻上去拉住劉莺。
劉莺的手就像被一燙,他稍微掙紮了一下,徐昭拉着手勁更大了,“姐姐,我帶劉莺吧,你快哄徐英吧。”
大概是帶着家長濾鏡了,彭斯羽看徐昭怎麼看怎麼靠譜,她點點頭,順從地跟着徐英走一起。
這下姚莉和何瓊手挽手逛街,徐英順走了彭斯羽,徐昭強制性帶着劉莺,說實話,“自家”哪位和劉莺走,徐昭都不太情願。
萬一誰發善心把劉莺接回家怎麼辦?
拜托,劉莺可是有家的,脫離掉彭斯羽的視線後,徐昭立刻松開手,冷眼道,“跟緊我,要吃什麼——我請客。”徐昭咬牙切齒,可惜劉莺隻是微微一笑,點頭。
他真的乖乖地跟着徐昭,路上路過一家店,徐昭有些口渴,想買水喝,她還沒付錢,劉莺立刻眼疾手快地上去付錢了。
“你以後離我家遠點。”徐昭覺得自己又不差這兩塊,你擱這搶着付什麼?
徐昭不需要弟弟。
在徐昭心中,兄弟這種存在,隻有無數個耀祖、家棟、天賜……那是一種惡心的生物。
“為什麼?”劉莺低着頭,他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低下頭剛好覆蓋住眼睛,有種現在流行的日本帥哥的模樣。
“我們不熟,而且我們以後會搬走,沒必要太過親近。”徐昭沒喝那水,直接當面扔掉了,又自己再買了一瓶。
“好。”劉莺繼續跟着她。
徐昭走了幾步回頭,“那要不你現在給斯羽姐說,你家裡還有事,你先回家?”
“我不能跟着你嗎?”劉莺說。
這下輪到徐昭問“為什麼”了。
劉莺抿唇一笑,頗有些日系頹喪風格了,“因為我覺得你很厲害,我們是同類。”
徐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也沒驅趕他了。
他很奇怪,以前見到的那種流浪動物的感不見了,社會感增強了——就像是長大了。
不過他本來也長大了,他爸爸不要他了,劉莺知道,他看向眼前的女孩兒,他的動物直覺促使他跟着她,可是徐昭一周才回來一次,有時還不回來。
他每次都很難和她說話,今天,說的很多,比之前都多,劉莺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