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魚照晚翻了個身，摸出手機習慣性開始點外賣。

在發現外賣軟件上根本無法顯示學院定位後絕望地閉上眼。

她不想去食堂，都不用出去就知道現在她走到哪裡都是焦點，比初次被評為S級時還要焦的那種。

成為新生賽優勝者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喜悅，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赢的，就像不知道怎麼來到黑塔附近一樣。

用四字形容就是鬼使神差，不管是字面意義還是深度意義都貼得不能再貼了。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太詭異了，魚照晚嘗試餓死自己。

在要再次餓睡過去的時候，她看了眼手機，今天是9月21日，周日，學院的課程會在明天正式開始。

感覺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她終于看全了慕容烨的信息，大概就是很官方的祝賀後緊跟着要她六點整來圖書館的事情。

這次換成她已讀不回了，隔了這麼久對方竟然也沒有多問。

現在是下午五點，魚照晚迅速回複“收到”，然後下定決心，帽子口罩全副武裝，決定覓食後直接去往圖書館。

在觀察了各個窗口動向後，她選擇了排隊人數最少的那個，那是麻辣香鍋窗口，濃香四溢，正當她掏出學生卡刷卡且奇怪為什麼這種窗口會沒什麼人時，窗口上方忽然有類似于攝像頭的圓形機器打開，射出的紅光将她整個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魚照晚同學，您當前身高為169.8cm，體重50.3kg，體型偏瘦，經初步檢測，您的身體素質遠遠未達學院标準，麻辣香鍋高鹽高油，不應列入您的當前食譜，建議移步至二樓健身餐區域】

機器播報的聲音之大，響徹食堂。

魚照晚張口結舌，巴不得自己原地死了。

前面的學生轉頭看她，似乎都是學長學姐，他們面上的笑意愈深，總有不明真相的新生在這種窗口社死。

更何況，這次是最近風頭正盛的S級。

她大腦宕機，于衆目睽睽下落荒而逃至二樓，随意買了份雞胸肉蔬菜沙拉便準備跑路。

順便朝左邊靠窗的某個座位多看了幾眼。

阮逾白正坐在那裡朝陳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學姐單方面解除了和他的關系，陳煜也雙眼含淚，兩人一派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态。

不過後者的悲從中來是因為當前他無論去往哪個窗口，都會被推薦上二樓吃健身餐。

魚照晚也眼含熱淚，躲在圖書館某處樹蔭下啃她在食堂打包的沙拉。

這是她過去從來不會主動點的食物，而且沙拉吃完，她明顯感覺沒吃飽，一想到今後可能要吃很久的草，魚照晚就覺得餘生灰暗，前途無望。

距離六點還有十五分鐘。

圖書館她已經摸熟了，那是過去一個星期她呆得最多的地方。

校圖書館頂樓是個被荒廢的花園，沒有電梯直達，隻是經常會有背書的學生上來讨個清淨。

怎麼會選這種鬼地方，魚照晚哼哧哼哧地爬了半天，終于推開那扇小鐵門時沙拉已經在肚子裡消化完了。

學院的天空還是這樣，陰沉沉的，連着花園蜷伏在白晝的餘燼裡，像一具被遺忘的屍骸。

枯藤糾纏在鏽蝕成褐紅色的鐵栅欄上，幹癟的枝葉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咔嗒聲，小徑被瘋長的雜草淹沒，偶有石闆顯露，也早被地衣染成斑駁的綠褐色。

中間是座涼亭，滿是泥塵的彩繪玻璃頂上甚至挂着條風幹的蛇蛻，下面是一套石桌石凳，凳上卻意外地幹淨，魚照晚看了眼時間，剛好六點，慕容烨卻還沒到。

她坐在石凳上開始發呆，看被濃重天色擠壓至極緻的最後一點光亮融化，學院裡開始亮燈，上晚課的學生們急匆匆地從宿舍樓出來，踩出細碎的腳步聲。

手邊的學生卡泛着淡淡的鉑金色，似乎是被自動升級了，四周彌漫着枯萎花草殘留的近乎藥味的苦澀，她的上下眼皮又開始打架。

肚子的一連串咕噜聲終于将她從迷迷糊糊間再度刮醒，手機亮起，顯示時間19:37，除了她，花園裡連個鬼影都沒有。

魚照晚憤怒，遲到這麼久也沒個解釋，他是在學妹面前耍大牌嗎！

她打開微信，往聊天框中發送“？”，覺得不太禮貌撤回後，再次氣不打一處來激動發送第二個“？”。

風中似有蜂鳴，她聽到了手機連續兩次振動的聲音，卻不是從自己這邊傳來的。

魚照晚吓得一激靈，她猛地擡頭，看見了桌上的一隻手。

被玻璃頂反射的一點點光線映襯下，隻能看見那隻手的輪廓，修長幹淨，手心中扣着部銀白手機，頁面正好停留在她剛發的第二個問号處。

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慕容烨坐在石桌另一側，穿着學院制服，正低頭按滅手機。

“魚照晚，你睡了一小時零18分鐘，是裝沒看見我嗎？”

魚照晚懵圈，聽他的意思，他六點就準時坐在了這裡，然後看着她坐在對面發呆，從迷茫到入睡再到清醒，再到憤怒地拿起手機發送問号。

她撓撓頭，很誠實地道“沒有。”

慕容烨沒再接話，神色卻明顯是不信，他從手邊的黑色提包中拿出兩份文件，并将其中一份放在魚照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