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垣聞言上前一步,湊上去聞聞,片刻後擡起頭來,點點頭。
“是很淡的有機磷的味道。”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沈锏問,“這個零件是哪個部門負責的?”
“沈總,是我們部門。”其中一位男士走出來,臉色慘白,顯然被這個答案吓了一跳。
“但是我們當時測量的時候是沒有的問題的,應邀來的人佩戴過,也從未出現過排斥反應。”
沈锏眉頭一擰,“供應鍊呢?誰負責?”
“今年開始,這個部件的生産由沈二總負責輸送,前期測試的時候他也在現場。”
“二叔?”沈锏低頭看了眼配件,便拿手帕包了起來。很快吩咐着,“你們現在去把剩餘的智腦拆掉,找出這個部件全部包起來,回去再做鑒定。”
“是!”
說完,這幾人拎着箱子就要出去。
但外頭的保镖忽然閃進來,面部嚴肅地說,“沈總,哨兵說有好幾輛不明車輛正在往村子來。”
沈锏目光倏然望向遠處安靜的山脈,心底當即一沉,對着衆人說。
“現在立刻跟車走!”
旁邊的人慌亂地對視了眼,在沈锏難得嚴峻的面色中,背着包集合在院中。
保镖隊長明白了沈锏的意思,帶着車分開載人。
林垣跟在沈锏身後,坐進了後車。
四輛車飛速往另一個方向行駛,四周的杉木閃爍成了殘影,林垣握着安全帶閉着眼睛,強烈的推背感促使他往前。
“沈總,後面的人跟上來了。”隊長握着方向盤,目光沉沉地看向後視鏡。
“甩開,分開走。”沈锏看出後面的車來勢洶洶,這般死咬,定然是不準備讓他們回去。
“是。”隊長在耳麥裡說着,随後幾輛車岔路口分開行駛。後面的車停頓了瞬,随即也跟着分開。
油門踩到底端,車輛急速駛過地面。後邊的車仍然不依不饒,竟然開始撞上來。
林垣被甩得左右晃,胃裡的東西差點要吐出來。
兩台車被撞得火花四濺,輪胎發出尖銳的聲音。山路陡峭窄小,兩台車這樣撞着,沈锏的車輪早已偏離地面,往坡旁邊滑去。
對面似乎察覺到那一絲不對勁,忽然加緊油門往旁邊用力撞。
刹那間,沈锏的車被撞得從山上翻滾了下去。
林垣趕緊自己整個人像進了洗衣機,意識都被絞殺。
車翻滾了好幾圈在山下停住,黑煙從車裡冒出來。
林垣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山頂的黑衣男見狀,撥打了一通電話,随後在遠處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滋啦的聲音傳來,林垣迷迷糊糊間聞到了一股汽油味,這股味道像極了下層區的大煙囪,滋滋地往外吐着黑氣。
長久的靈魂記憶霎時蘇醒,林垣猛然睜開眼睛。
“咳咳咳......”突然得以呼吸,林垣用力咳嗽幾下。看着倒着的車輛,前面昏迷的保镖和旁邊額間出血的沈锏,腦袋空白了一瞬。
“沈锏,沈锏。”林垣推了好幾下沈锏,卻見他沒有反應。又去拍了拍前面的保镖,同樣沒有回應。
那股刺鼻的汽油味襲來,林垣後脊背都涼了。他用力推着變形的車門,頭部的疼痛都來不及顧及。
連推了好幾下,林垣才從車内爬了出去。也幸虧他的腿沒有嵌入中間的車座縫裡,不然隻能原地等死。
林垣出來後,忙起身去拉沈锏那邊的門。那邊的凹陷得格外暴力,林垣拿腳抵住門邊費力才拉開。
沈锏額間的血還在往下落,濃郁的松木香氣聚集在空氣中。
林垣的脖頸發熱得厲害,他急忙擡手按住抑制貼,咬着牙撐着門,想把他拽出來。
可沈锏的體型實在很大,林垣費勁力氣這人都沒有挪動分毫。
“沈锏,你快醒醒!我拽不動你啊!”林垣咬着牙,背着沈锏的一隻手往前,人差點跪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裡真的動了關竅,沈锏忽然往他這邊倒了下來。頃刻間,林垣跪了下去,緊接着就被沈锏壓在地上。
“......”林垣差點喘不過氣,趁着沈锏沒醒一腳踹開他。
“呼。”
這才得以脫身。
林垣就地休息了會,起身把沈锏挪到旁邊的樹下,準備去救前面的保镖。
因着想迷惑對方,陳耳一早就和他們分開,去了另一邊。也虧得他走了,若是還留在車上,林垣想他就是累死爺救不來這麼多人。
真當他葫蘆娃呢?
林垣剛往前走三步,那輛車忽然發出‘咿呀’的聲音,緊接着‘砰’得一聲,在他面前炸開。
一時間火光四射,照亮了寂靜黑暗的山林。
林垣眨了眨眼,腿突得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剛還和他們說着話的人忽然就死在他眼前,林垣感覺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在心底,全身的力氣兀然消失。
大火熊熊燃燒,林垣的臉上落下一滴水,他擡頭往上一看。
又下雪了。
“快快快!快給我找!”不遠處的聲響透過火光傳進來,林垣聽着陌生的聲音,急急忙忙站起身來。
他把沈锏的手臂搭在肩上,忙帶着往暗處走去。
身後的萬丈火影,急躁的人聲漸漸被甩開。
林垣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腳印一淺一深地邁入深林。
“沈锏,你丫的别死了,我還要年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