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晚楚芮很想變成人形去嘗嘗吸血鬼的酒釀櫻桃,但是被投喂完窗外就下起大雨。
這場春雨并不似平常纏綿柔和,砸在玻璃窗上的雨滴迅速滑落在窗台,淚痕蜿蜒,伴随着狂風大作,雷聲陣陣。
席凜拍拍鼠鼠的小腦袋,指尖微動,窗簾被拉的嚴絲合縫。
看來今晚又要哄膽小鼠鼠睡覺了。
他支起腦袋,被零食包圍的鼠鼠正在努力朝着他鑽過來,随着雷聲降落,兩片小耳朵幅度不大地晃動。
楚芮隻想被什麼東西蓋住,看不到閃爍的閃電就好。
努力地超前面鑽,各種瓶瓶罐罐塑料袋之類的東西也不在乎。
小毛球一樣費力地滾動。
還沒鑽進一個大的塑料袋,身前的阻礙就全部消失,他被人捧起來放在胸口,用兩個食指指腹壓住鼠鼠的耳朵。
确保鼠鼠不會再因為突然降臨的雷聲吓到後才湊上前,鼻尖輕輕蹭着鼠鼠翕和的小鼻子。
“膽子怎麼這麼小。”
酒香伴着男人身上向來微涼的氣息,小豚鼠一動不動。
在漆黑的環境裡,席凜還能看到鼠鼠那雙濕漉漉的圓眼睛。
讓人心疼。
以前沒覺得魔法用處太多,甚至家族裡對年輕後輩的魔法能力要求也并不高,現在席凜握着掌心裡的毛絨小團子,第一次覺得會魔法真他麼的好。
零食被他用魔法送進帶着蝙蝠的袋子裡,丢在牆角。
手邊出現黑絲絨方巾,在雷聲減弱時,他突然把鼠鼠裹成豚鼠卷餅。
在豚鼠詫異間,他蒼白的手指抵在唇邊,“噓,該睡覺了。”
看着鼠鼠的小模樣,還是覺得不夠,又從袖口裡抖落曬過的幹草鋪成小窩。
幹草小窩像個鳥窩般展示在鼠鼠面前,“鑽深點,就看不到閃電了。”
房間裡沒有開夜燈,楚芮眼前一片朦胧,憑借着嗅覺和聽覺來判斷着席凜的動作。
陽光曬過的幹草帶着獨有的溫暖清香,楚芮被裹成卷餅根本不可能自己鑽。
壞家夥原形畢露,又想趁機欺負鼠鼠。
“咕叽咕叽咕叽咕”(欺負鼠鼠,大壞蛋!)
席凜聽到後滿臉都是笑意,伸手把鼠卷方進幹草鋪的小窩裡,“這是不害怕了?還有心情叫。”
他用手在鼠鼠腦袋上輕輕點了兩下,“夜巡蝙蝠就位。”
話音落下,幾隻小蝙蝠像是暗夜裡的閃光蝴蝶在鼠鼠的小窩邊盤旋。
楚芮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藏不住的好奇心都飛出來,想要和夜光小蝙蝠們玩。
但吸血鬼大人并不會同意,放出來小蝙蝠是為了讓鼠鼠不害怕,不做噩夢,但不是為了吸引走鼠鼠的全部注意力。
那雙純潔的眼睛,注意力最好一輩子都粘在自己身上。
他拿過一邊擺放的水晶玻璃杯,裡面暗紅酒液在熒光的照耀下更顯妖冶。
不過他并不打算喝,而是用擺放在盤子上的銀勺敲擊水晶杯,漸弱的音階在房間裡鋪開。
“數到第七聲還醒着的話...”他似乎還沒想好處理方式,頓在這裡。
楚芮眨着眼睛,等待處罰的警示聲響起。
吸血鬼卻變了個人似的,突然亮出冷藏的鮮切黃瓜片,“就舉行午夜啃食大會?”
席凜吐出這幾個字,又覺得不妥,但腦子裡沒有别的備選方案,于是故作莊嚴地盯着鼠鼠。
下一秒黃瓜消失在他掌心,順手把鼠鼠的黑絲絨裹緊。
拎起鼠鼠的後頸皮調整睡姿,讓他面對自己。
然後變了調的安魂曲在房間裡響起,夜光小蝙蝠随着輕哼聲翩翩起舞。
楚芮被絲絨包裹着,溫度不會逃走,讓他有種蓋上厚被子的安全舒适感,困意也逐漸升起。
席凜撐着頭俯視鼠鼠,“半夜要是敢起來和小蝙蝠玩...”
他陰恻恻地摸出迷你鐐铐,對鼠鼠的小爪子來說尺寸剛剛好。
“就把你釘在懷表裡當秒針。”
楚芮絲毫不受他的威脅影響,施施然打了個哈欠。
困了。
席凜低頭舔去鼠鼠眼角困出來的淚花,“睡吧。”
唇舌卻暗自咂摸着,怎麼連眼淚都帶着香味。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瘋狂的手機鈴聲在吸血鬼耳邊炸開,一聽就知道是他英明神武的媽媽打來的。
因為專屬鈴聲是——“兒子快接電話,老媽想你了!”
席凜閉着眼睛按下手機,放在床邊。
“兒子兒子,媽媽聽說你養了個寵物,是準備當血仆嗎?”
激動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都沒丢失情感,“是什麼寵物?人類還是動物?”
席凜坐起身,身邊的鼠鼠耳朵都要豎起來了,偷聽都不知道隐藏。
“不是血仆”
是老婆,因為鼠鼠還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獸人,所以後半段話被席凜堵在喉口。
“就純是寵物嗎?”那聲音顯然有些遺憾。
席凜知道媽媽在想什麼,以為自己準備克服困難,開始吸血了。
但他看着身邊的小豚鼠,這誰能下得去口?
吸鼠鼠可以,吸鼠鼠血不可以。
“嗯。”
“他的人生他自己過,嗯?”另一道聲音傳過來。
“父親。”席凜捂住鼠鼠的眼睛,被鼠鼠張嘴咬在指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