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綜合病院。

8:05

[Aika：精市早安！]

[Aika：剛為一部動漫唱了片頭曲，開心！]

[Yukimura：早安，恭喜。]

[難得你是這個時間發消息。]

[Aika：最近減少了工作，有時間休息啦。]

[今天可以去找你嘛？很久沒有見到精市啦，感覺精市能量都消耗沒了（兔子探頭.jpg）]

[Yukimura：好。]

愛歌每天定時定點都是四點，今天發消息時間比往常晚了很多。

立海大開學的日子就在眼前，如果順利的話，她能在立海大第一日就去上學。

幸村精市目光落在床頭那本攤開的日曆，紅筆圈住的日期格外醒目。

去年這個時間，自己應該在和真田、柳在網球部商讨新學年的訓練計劃……

都記不清最後一次握球拍是什麼時候了。

他故作輕松地想：好像從來沒休過這麼久的長假。

窗外陽光穿透窗簾縫隙投下細長光帶，幸村精市把日曆反扣，起身拉開窗簾。

金屬拉環滑動的“唰”聲驚起細微回響，陽光湧滿整個房間。

他下意識的微微眯起眼睛，躲避陽光的直視。

指尖在陽光下輕輕顫了顫 —— 不是錯覺，這種不受控的震顫最近愈發頻繁了。

身體尚可活動自如，神智還是清明的，或許正因為太清醒，幸村精市才更能捕捉到身體不受控制時的異樣。

喉間泛起的苦味不僅來自藥片，更來自逐漸清晰卻不願正視的現實。

對未知和未來的恐懼，或許比病痛本身更令幸村精市感到窒息。

他抓起薄外套，悄悄逃出了布滿消毒水氣味的房間，沿着消防通道一個人走到醫院的天台。

天台的風吹得領口不斷翻動，幸村背靠着鐵制長椅，望着遼闊的天空。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來這裡找他的是誰。

“幸村。”

真田弦一郎聲音低沉，站在距離幸村長椅幾步遠的地方，手中的資料被風吹得作響。

他望着眼前單薄的背影，喉間發緊：“你又跑到天台。”

“早安，這裡風很舒服。”幸村回複道，“今天天氣真好。”

“嗯。”

真田清了清嗓子，聲音恢複平日的沉穩，“安心養病就好——網球部一切都很好。”

“柳在假期收集了關東地區學院選手的數據。”

“仁王和柳生雙打組合越來越默契，丸井和胡狼的組合也很讓人放心。”

他頓了頓，帽檐陰影下的眉峰微蹙：“至于赤也……”

“那家夥連詩都看不懂，開學後得給他加文化課補習。”

忍耐的按低帽檐，想起切原赤也上次抱着盆栽來醫院，真田說話還是帶上了怒意。

“上次他居然能做出帶盆栽探望的事。”

清淨的天台上隻有真田的聲音，幸村精市的身影由始至終背對着他，因此，他也看不清幸村精市此刻的表情。

他講述的是幸村精市熟悉的正選們和網球部近況，這些事情曾是幸村精市稔熟的日常，此刻卻陌生無比。

幸村的手指慢慢扣進鐵網的縫隙，冰涼的金屬紋路硌着掌心，疼痛讓他安心，至少此刻的觸感是真實的。

真田第一時間就發覺了幸村和自己之間突兀出現的疏離。

他向來讨厭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眼睛容不得沙子，也見不得别人傷感春秋。

可是……

想說些什麼都不知從何說起，真田硬朗的臉更是冷硬。

他說不出任何感性好聽的話，在此刻能做的，隻有實現對好友的承諾。

“立海大會勝利的。”真田上前半步，帶着破釜沉舟的決意再次向好友承諾，“我們會延續連霸的榮耀，全勝晉級決賽直至奪冠。”

“全國三連霸的目标必然會實現。”

【弦一郎，一起讀這所學校吧，并且，由你我共同稱霸天下。】

少年時的誓言從口裡一出來就被風吹散，除此之外留不下任何痕迹。

為立海大關東連霸和全國連霸的傳承與責任，為此和隊友們全年無休訓練的兩年，遙遠的像夢一樣。

選擇立海大的是他，做不到承諾，留下真田一人支撐網球部的也是他。

恍惚間，幸村望見鐵網下的櫻花樹綻開的花蕾。

他松開扣在鐵網上的手指，掌心裡留着細密的紅痕。

“辛苦了，真田。”

藍發的少年轉過半邊臉，唇角勾起慣常的溫柔弧度。

“有勞代我向大家問好。”

這段時間裡，幸村精市本就白皙的肌膚在陽光裡顯得蒼白。

真田很失落，勉強整理自己的語氣：“不，客氣了。”

幸村知道真田是在等待自己向他傾訴些什麼，偏偏有些東西即使是信賴的友人也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