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家請人的,順利許多,一來三兄弟都有工作,對派出所詢問還是很配合的,畢竟不配合怕影響工作嘛,而且之前已經調查過一次,三兄弟的嫌疑不大,在派出所問了一下午,也就放回去了。
問題最大的,恰恰就是方阿婆宗鳳仙。
“根據調查,能證明宗鳳仙來自月省的幾人,都在來到油田第一年就去世了。通過詢問這幾人的後輩,我們發現一個共同點。”
會議室裡,宋主任跟大家一起讨論調查結果:“這些人都在月省的宗家做過下人,或者跟着宗家做過生意。宗家是早年的漢奸,在月省臭名昭著,解放前就被清算了。這些人在月省呆不下去,這才一齊去了東部海邊,後來還一起來了油田。查閱這些人早年的檔案,他們和宗鳳仙都是在宗家做下人的。可我詢問過宗鳳仙本人,發現她并不像是下人。”
宋主任點了點桌子,一一列舉幾項疑點:“第一,她說她是宗家的家生子,被賜姓宗,負責一些漿洗的活計,可她卻說不出漿洗衣物的漿水如何調配。第二,當年那些一起來油田的人,隐隐是以宗鳳仙為首的,有幾個人還因為路上護着宗鳳仙受傷。”
宋主任頓了頓,給大家思考的時間,最後說:“我懷疑,宗鳳仙是宗家的孩子,當年不知什麼原因,逃過了清算,還逃到了油田。當然,宗鳳仙還沒有開口,但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吐口,而且她身上有案子,就不知道是什麼案子了。”
會議室裡雅雀無聲,很久,大家才嗡嗡嗡地反應過來。
“媽呀,都這時候了,還有漢奸呢。”
“不是漢奸,是漢奸子女。不過也夠奇葩了,她是咋逃出來的?”
沈所長也是震驚得不行,屬實是沒想到,他們第十作業處,不僅有特務,這還有漢奸呢。
良久,他才輕咳一聲,開口道:“好了,大家不要聲張,這種事兒總要調查清楚才好說。之前還請大家保密,畢竟事關重大,大家心裡要有數。”
衆人點點頭,宋主任開始介紹其他的可疑人員。
而四号樓前,大家也在議論這個事兒。誰讓,方阿婆都去了三天了,還沒回來。前兩天,大家認為是協助調查,都沒在意。可第三天還沒回來,大家心裡就犯嘀咕了。這哪有三天了,還不回來的?這該想起來的,兩天總歸都想起來了吧,哪裡需要三天?這不能出什麼事兒吧?
曹老太扒拉着紅薯葉子,有些不确定地問孫巧蓮:“巧蓮啊,你沒去派出所問問?你婆婆就算記性不好,兩天也夠了,這哪能還不回來。”
孫巧蓮苦着臉,她也想知道怎麼回事兒啊:“我等下問問小楠,曹大媽,您也幫我問問小行,這我婆婆身子骨不好,不能總呆在派出所的。”
曹老太嚴肅着臉說:“不行,我們家有規矩,在家不能談公事。要問,就去工作單位,在家問算怎麼回事。你也别等小楠了,現在也沒啥事兒,你去派出所問問呗,又不會少塊肉,光在這苦着臉有啥用?”
“就是,曹大姐說的對,你要是心疼你婆婆就去派出所。”劉老太幫腔,她上下打量了孫巧蓮一眼,不屑道,“小楠和小行都在的,你怕啥?這做了虧心事兒的,才怕去派出所呢。”
孫巧蓮一時氣結,她可不是做過虧心事兒嘛。雖說都是你情我願的,但到底是不清不楚,她也怕去派出所啊。不過都被擠兌到這兒了,也不是她說不去就不去的,那可是她婆婆,她要是不管,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不過她眼珠子一轉,柔聲道:“我自然是不怕的,隻是我笨嘴拙舌的,怕是說不清楚。不如大家跟我一起去?我家也在樓裡住了五六年了,大家鄰裡鄰居的,這點兒小忙還是會幫的吧?”
裘老太最看不慣孫巧蓮這幅樣子,她嗤笑一聲:“你想讓我們去就直說,做這副死樣子給誰看?”
雖然這麼說,可大家都好奇,他們也沒啥事兒,很快将手上的東西放回家,浩浩蕩蕩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衆人已經開完會,準備再去走訪一下群衆,調查調查。方阿婆這裡,還是沈所長和藍青山負責的,兩人揣上紙和筆,正準備往外走,就看見四号樓過來的衆人。
“好嘛,不用去了。”沈所長開玩笑道,“這還省事兒了呢,不用咱們再跑一趟。”
藍青山聳聳肩,不置可否。兩人将衆人迎進大廳,恰好姜楠和周知行也在,鄰裡鄰居免不得打招呼說話,兩人幫着端茶倒水的沒個停歇。
稍傾,大家才逐漸安靜下來,沈所長開口道:“我知道大家是來問宗鳳仙的事的。正好,我和青山還說再去一号院問問大家夥的。那咱們現在正好開始?小楠,小行,你倆分别帶兩個人,嗯,就劉大媽和裘大媽吧,孫巧蓮、曹大媽你倆留下來,我和青山問,可以吧?”
别看大家都說要來看看,其實真過來的也就這四個人。劉老太一把拉住姜楠,小聲問:“小楠,這方阿婆,呸,宗鳳仙,真有問題啊?”
姜楠笑笑,沒接這個話,而是将人帶到了一處角落,輕聲問:“劉奶奶,您最早見宗鳳仙是什麼時候?您知道她是哪裡人嘛?”
劉老太拍拍胸口,顯然有些受到驚吓,她回憶着說:“六年前吧,那時候她丈夫和兒子還在呢,不過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先後死了。家裡就剩下孤兒寡母的,當時我們還可憐她,誰知道這是個慣會裝可憐的,占便宜沒夠兒,後來大家也就不理她了。至于她是哪裡人嘛,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都說她是南邊來的,口音都跟咱們不一樣,這總歸不能是咱們這邊的人。”
姜楠一邊點頭一邊記錄,見劉老太不再說了,接着問:“那您一直不知道她叫宗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