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裘盼兒平地扔了這麼一個大雷。
這些都是裘盼兒想到的嗎?是,也不全是,她隻是不經意間把家裡的情況透露給了田家光,田家光一心想吃絕戶的鳳凰男,當然最了解男人。知道裘向東十天半月的不回家,當即就知道這裡面有事兒。他暗示了幾句,裘盼兒也不是傻子,自然聽懂了。她是戀愛腦不假,但并不是說在其他地方就完全糊塗,她能考上高中,可見腦子也不差的。
裘盼兒本來還對父母有幾分期待的,聽完田家光的話,也完全死了心。她爸在外面有人,說不定兒子都有了,雖然現在還沒登堂入室,但早晚有這麼一天。她不早點下手,把屬于她的東西要過來,日後可就什麼也沒了。
她是想通了,可裘家衆人驚呆了。裘老太更是嗷一嗓子,一下一下地打着裘盼兒,罵道:“你個不知羞的女娃!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你爸對你還不夠好?你身上這些新衣服,新鞋子,還有你能讀到高中,哪一樣不是靠你爸?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裘向東瞄了眼大哥一家,知道大哥肯定不清白。盼兒在老家住了一個月,如今都這樣了,要不是裘老太突然回來,他們現在還蒙在鼓裡呢。這要不是故意不給他通風報信,才有鬼了呢!這是上次仙人跳沒成,憋着算計他呢吧。
他心内冷笑,先不急着跟大哥計較,反而冷冷掃了裘盼兒一眼,平靜地說:“行啊,你想嫁那個軟飯男是吧?爸成全你。想要你媽的工作,爸也答應。不過,你得從家裡搬出去,我家不招贅,你以後就是田家的人了,跟我裘家沒有關系,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會管你的。”
裘盼兒愣了,她沒想到她爸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心裡慌了那麼一下,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家光說了,她父母知道後肯定會有各種反應,斷絕關系也是其中之一。她隻要堅持,之後再慢慢給父母認錯,總歸是能和好的。她是父母明面上唯一的孩子,她爹就算在外面有人,也不敢拿到明面上,她就還有勝算。
而另一邊,陶美玉聞言慌了,盼兒要是嫁出去,她就什麼都沒了,她一把抓住裘向東的胳膊,聲音裡帶着凄楚,她說:“向東,你别生氣,咱們再勸勸盼兒,盼兒一向懂事,她......”
誰也沒想到,此時裘向東溫柔地拍了下陶美玉的手,他柔聲說:“美玉,别怕,我們會有兒子的。相信我,好嗎?”
“兒子?我們會有兒子?”
陶美玉眼神中有幾分迷茫,裘家大嫂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趕忙道:“對啊,美玉,你們可以過繼我家小三子,他今年才十一,你們養上幾年,等他十八了就能參加工作,到時候讓他接小叔子的班,給你們養老......”
裘向東輕蔑地掃了大嫂一眼,直直望向大哥裘向南,他說:“大哥,剛才盼兒的話,你還是當沒聽到的好。否則你家老大他們招工能招進去,我就能讓他們被開除,知道嗎?”
“知道,知道。”裘向南拽住媳婦兒,他算計了侄女兒,已經夠了。這個小弟是個心眼兒多的,再做什麼,他家得不了好。
裘老太又打了裘盼兒幾下,要不是這個死丫頭,老大他們兩個怎麼會鬧矛盾,都怪她!
裘家人心思各異,鬧到現在,時間也晚了,裘向東和陶美玉都沒回去,暫時睡在裘老太的屋裡。裘老太去和幾個孫女擠了。
炕上,裘向東柔聲勸說着陶美玉,聲音裡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他說:“美玉,你也看到了,盼兒是個靠不住的。她被那個知青迷惑,心裡早沒咱們兩個了。咱倆還得為以後打算,我想的是,咱們從外面抱養一個孩子,當成兒子養怎麼樣?你工作給了盼兒,也有時間養孩子,你親自養着,将來肯定跟你親。”
陶美玉沉默良久,她擡起頭,問:“抱......抱誰的孩子?你......”
裘向東愣了下,同床這麼多年,知道瞞不過,他繼續哄道:“你放心,就算......盼兒也是我的骨血,我不會不管她的,好不好?你就當多了一個兒子,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我以後再也不去那裡了,好不好?我們把他當親兒子養,當成你的兒子。你......你就假裝懷孕,六個月後,我們就有一個兒子了,好不好?”
陶美玉:“你怎麼确定是兒子?”
裘向東說了實話:“孩子剛出生,到時候假裝成你在老家生的,咱們養上幾個月再回去,沒人會細究的。好不好?對外就說是你生的,樓裡沒人知道的。”
陶美玉想了這麼多年兒子,黑狗血、童子尿都喝過,心底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之前不是沒想過抱養孩子,可她到底記挂女兒,想着大不了招贅。可如今盼兒明顯被人蠱惑了,陶美玉正心思浮動,裘向東又在這裡架火,她沒猶豫多久,點頭道:“行,聽你的。明天我就假裝懷孕。”
裘向東露出一抹笑容,沒想到死丫頭犯一次蠢,倒是省了他的事。要不然,陶美玉可不會這麼輕易就吐口。
雖然少了一份工作,但油田馬上要招工了,他的兒子,肯定能招進去。陶美玉的這個工作本來就是準備留給盼兒那丫頭的,至于那個女人的女兒,又不是他裘向東的孩子,他才不管。
裘家上演着嫁人生兒子的大戲,卻不知道另一邊,家屬院的公廁裡,再一次出現了白色飄蕩的‘鬼影’。
翌日一大早,家屬院剛出來上班的衆人,發現一号院公廁,又,又,又鬧鬼了。
姜楠和周知行穿過激動報案的大爺大媽,再三保證一定會調查,這才滿頭大汗地擠出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老程頭這是急啥?好不容易消停一個月,這是看總部的人走了,又作妖兒呢。”路上,周知行難得的吐槽。
“估計是程大柱最近花錢太多,老程頭手頭也有些緊了。再來就是現在家屬院人多,公廁沒那麼安全了。”姜楠将從系統那裡得知的結果,告訴了周知行。
周知行了然,程改改的事,兩百塊隻是明面上換人的價錢,暗地裡,程大柱可是想讓程改改嫁到領導家的。最近可是花錢買了好幾件衣服了,就等着下鄉的事一過,馬上安排相親。
兩人無奈,這個老程頭,調查組一走就搞事兒,真是一刻也不能等啊。
到了派出所,兩人将公廁又一次鬧鬼的事兒告訴了溫強和鄒立。對于晚上下班了還要捉鬼,溫強和鄒立再沒了上次的興奮,雙雙哀嚎。上次可是蹲了三天,啥也沒抓到。做了白工不說,還累個夠嗆,簡直是得不償失。
哀嚎也沒用,四人很快開始一天的工作。
關順走了,周知行第一天出任組長,還是很大方的,他一向手松,出外勤的時候還給大家一人買了一瓶北冰洋,算是正式上任的見面禮。
因着宣傳組演講了一個月,大家警惕心高漲,今天一早就接到好幾個熱心群衆的報案,說是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像是要倒賣油田物資。第一個報案的,還是王自力、王更生兩個小夥子呢。兩個家夥像是鐵了心要進派出所,每日在街上免費巡邏,目标就是再得一次表揚信。
可惜這次運氣沒那麼好,人家大叔隻是在偷摸觀察‘未來女婿’,并不是對物資有什麼想法。
案子處理的很快,畢竟是一次烏龍嘛,大叔和‘未來女婿’都是認識王自力、王更生哥倆的,教訓一頓也就撂過手走了。
王自力:“那個,周警官,姜警官,我們走了哈,你們忙,我們以後一定摸清了再報案。絕不讓你們白跑一趟。”
剛說完,就要拉着弟弟小跑離開。周知行眼疾手快地抓住人,開口道:“自立,更生,你們兩個還小,看見可疑人員,一定不能魯莽,知道嗎?不能上去跟人對峙,有什麼發現,盡管去派出所找我們,我們跑一趟沒關系的,你們千萬不能私自行動,知道嗎?”
他也是知道兩個小夥子的執念的,明白勸了也不聽,隻得讓兩人注意安全,抓壞人是他們警察的責任,可不能讓自立、更生兩人出事。
王自力、王更生哥倆撓撓頭,嗯了一聲,轉身跑開了。
溫強:“這哥倆,想當警察想瘋了。”
他吐槽了一句,沖着兩人的背影喊:“一定不能沖動,知道嗎?不然可别怪我揍你倆的屁股!”
王自力、王更生捂着屁股,蹿得更快了。
周知行四人哈哈大笑着搖頭,準備騎車離開,不成想一個婦女抱着孩子,嗚嗚嗚地跑過來,邊跑還邊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要報案。我要舉報我男人搞破鞋,他跟我妹妹搞在一起了啊,他們不要臉啊。”
後面緊追的白襯衫男人聞言臉色發白,他也顧不得大家刷刷刷望過來的眼神,趕緊說:“警察同志,你們别聽她瞎說啊,我跟她妹妹是清清白白的,我們就是在屋裡說話,她這是冤枉我們啊。警察同志,你們不要聽她的一面之詞,我是冤枉的。”
六組四人和聽到聲音嗖嗖嗖竄過來的路人:額,說這句話之前,先把衣服穿穿好,好吧?啧啧,襯衫一邊兒塞進腰帶裡,一邊兒露出來,傻子都知道剛才他幹什麼了啊。
周知行還想說話呢,後面又跑過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對兒中年夫妻,後面跟着一個年輕的不慌不忙的女孩子,中年婦女邊跑邊高聲嚷道:“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胡說什麼?!你就這麼冤枉你妹妹,見不得你妹妹好?沒良心啊,我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對我的?你妹妹和國強清清白白,你怎麼能冤枉人!”
說着來到婦女身邊,邊打邊跟警察說:“警察同志,這事兒是她胡說,我能作證,我女兒和國強是清白的。兩人就在屋裡說話,我和我男人都在外面呢,聽得真真兒的,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對對,我媳婦兒說的是真的,她那是誣告,你們把她抓起來,快把她抓起來。”中年男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臉色陰沉地瞪了一眼‘誣告’的女人。
周知行皺眉,嚴肅地開口:“是不是誣告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你不要一上來就給人定罪。既然有人報案,我們是一定要調查的,你們稍安勿躁。”
後面跟過來的人群裡,有人小聲嘀咕:“這不是親生的就是沒感情,張嘴就要警察抓人啊。啧啧。”
周知行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望向姜楠,說:“姜楠,你去問下那個婦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姜楠點點頭,知道這種家庭糾紛最難處理,她深吸一口氣,來到女人身邊,說:“你好,我是姜楠,是油田派出所的民警。請你說下事情進過,我們也好調查,好嗎?”
女人眼睛紅通通的,抱着孩子點點頭,開口道:“我叫王美杏,就住在玻璃鋼那一片。我上午帶着孩子去買菜,沒想到回來就看到我男人和美琳那個死丫頭睡在一起啊,他倆這麼做對得起我嗎?我可是給他們老孫家生了一個兒子的,他孫國強怎麼敢這麼對我?還有美琳那個死丫頭,她是我帶大的啊,她怎麼能這麼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