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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第二天是周末,秦情一覺睡到中午。封存不在家,給他留了消息,說是跟柯舒維打球去了。
秦情拖着腳步走到浴室洗漱,對着鏡子一看,黑眼圈都要掉地上。
他昨天夜裡沒睡好,因為他做了個夢,夢到秦晝要帶他一起走。秦情一驚一乍醒了三四回,甚至還跟秦晝大打出手,心裡真是煩透了。
洗漱完,秦情下樓,拿了面包牛奶去花園坐着吃,牛奶喝到一半,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對面傳來稚嫩的女聲:“秦情嗎?”
秦情叼着面包,含含糊糊“嗯”了聲:“是我。”
“我是趙小蘭。”女生說,“潘博告訴我你住聖心湖,我現在在你小區門口。”
“找我有事?”秦情問。
趙小蘭細聲細氣地說:“有個東西想當面交給你。”
“你在哪個門啊?”
“南門。這裡有個咖啡店,”趙小蘭磕磕巴巴了好一會兒,“名字我不會讀,是j開頭的。”
“好,我知道了,”秦情嚼着面包,站起來,“十分鐘。”
這電話但凡換了另一個人打,秦情腿都不帶擡一下的。但他要敢這麼對待趙小蘭,潘博能立馬打個飛的過來找他扯皮。
秦情套了件T恤就出門了,上回封存給他買的T恤,白色那件,今天是第二回穿。他頂着烈日一路走到南門口,趙小蘭站在陰涼處,笑着朝他揮手,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
秦情走過去:“什麼事啊?”
趙小蘭咬着嘴唇,吞吞吐吐沒開口,秦情被太陽曬得愁眉苦臉。
“走吧,喝杯咖啡。”
秦情直接在空調口坐下了,趙小蘭跟着,拉開他對面的椅子,落座之前,把手中的紙袋遞了過去:“送你的畢業禮物。”
“謝謝。”秦情接過袋子,随手放在桌子一側。
“拿出來看看吧。”趙小蘭說。
秦情依着她的意思,又重新把紙袋拿了回來,打開一看,裡面裝了個羊毛氈娃娃。
“我比照你的樣子,自己做的。”趙小蘭說。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秦情問。
趙小蘭急忙解釋:“你别誤會,潘博也有的!”
“我沒誤會......”
趙小蘭說:“你之前被車撞......也是因為我......我本來該去醫院看看你,但我爸不讓,他說快高考了,有什麼等考完再說。”
“不全是因為你,”秦情說,“王鵬一直看我不順眼,找人收拾我遲早的事。”
趙小蘭攥着手指,垂下了眼皮,那天夜裡的場景仍舊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王鵬把她堵在小巷深處,肥膩的臉貼緊了,嘴裡說着一些髒污葷話,她張開嘴巴,想要大聲呼救,一雙飽脹的嘴唇直接怼了上來,将她的喊聲堵在喉嚨,親得她呼吸不能,直犯惡心。
後來是秦情路過,救了她。
“诶,你沒事吧?”
趙小蘭如夢初醒般擡頭:“沒事......我就是很感激你......但、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秦情拿起羊毛氈,晃了晃:“這不表達得挺好嗎。”
“你喜歡?”
秦情戳了戳玩偶腦袋:“還是立耳,挺帥。”
說到這,有人推開咖啡店大門,一股熱浪驟然湧入。
柯舒維脖子上挂着一張毛巾,肩上背着網球拍,笑呵呵走進來,不時回頭跟旁邊人說話。
“喲!弟弟!約會呢!”
他一眼抓到秦情,熱情洋溢打了招呼。
秦情愣了下,沒反應,兩秒鐘後,柯舒維旁邊出現了封存的身影。他火速将羊毛氈塞回口袋,站了起來。
封存示意秦情坐回去,朝他對面的趙小蘭點了個頭,臉上是淡淡笑着的。
秦情遲疑着,彎了雙膝,沉甸甸落回座位裡。
“哪個是你哥啊?”
“嗯?”
“你哥。”
“啊、是吧......”
“什麼是吧?”
秦情看着柯舒維站在前台買咖啡,又看着柯舒維跟封存有說有笑地離開咖啡店。柯舒維的法拉利停在榕樹底下,隔着窗戶玻璃看,像團火。他打開車門,封存也打開車門,他鑽進駕駛室,封存也消失在了副駕駛。
秦情心裡突然就堵得慌,有種無形的力量附着在透明玻璃上,劃分出了一種“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的感覺。
趙小蘭的嘴唇還在一張一合,但她的聲音全然消失在了空調的風聲裡。
如此度日如年地過了五分鐘,秦情和趙小蘭分道揚镳,他一路追、一落跑,拼了命地想要攆上法拉利的輪子。
秦情喘着粗氣回到102門口,推門的動作幾近于“撞”。
封存聽到聲音探出個腦袋:“這麼快就回來了。”他有些驚訝,“年輕人約會都這種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