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今天的直播提前到了下午三點,因為晚上有慶功活動。
直播結束後,她走到秦情旁邊,笑嘻嘻擺弄他的頭發:“怎麼魂不守舍的啊?”
“困吧。”秦情說,“昨天晚上在潘博家睡的。”
Emma跨坐在椅子上,往下一趴,手肘搭着椅背:“那小子又怎麼了?”
“他沒怎麼。”秦情說,“我過兩天開學了,抓緊時間玩玩兒。”
Emma很感慨:“我上初中那會兒,寒暑假啊,周末啊,也經常在朋友家過夜,長大就再沒有過了,他們的名字我都不記得了。微信好像也隻剩下一個人的,人北大高材生呢,可有出息,我有事兒沒事兒經常翻她朋友圈,發的東西我都看不懂,也不敢評論。”
秦情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北大高材生,說不定還沒開始掙錢呢,你已經盆滿缽滿了,也蠻好。”
“什麼盆滿缽滿,”Emma不以為意,“收入不少,我開銷也大,遠比你以為的大。”
“潘博外婆那養老院每年就花不少吧。”秦情說。
“什麼叫潘博的外婆,那也是我外婆!”Emma不滿。
秦情笑了下:“你多久沒去過了?”
“她不樂意見我嘛,錢到位了就行。”Emma拍拍手站起來,“今天晚上開慶功宴,不說這些。”
“慶什麼?”
“小昭沒跟你說嗎?”
小昭是Emma助理,上一份工作是在攝影工作室當學徒,半年後老闆跑路,還騙走她三千塊,實在走投無路了,才來應聘了這份東光玻璃廠的工作。小姑娘蠻能吃苦的,Emma有心培養,也就異常嚴格,經常劈頭蓋臉給她痛罵。
“啊,說了。”秦情看她一眼,“最近記性不太好。”
Emma撇嘴:“上個月我進前五十了,宏哥說要慶祝一下。”
秦情也不知道這個前五十說的到底是什麼前五十,反正你要慶祝,那就慶祝呗,正好我像隻無頭蒼蠅似的,找不到事情消磨精力。
Emma還在旁邊說前五十的事,秦情盯着地面,昨天晚上的畫面在腦海裡反複播放,他很确定,封存是沒有給他任何回應的。
可惡。
小樓底層的地下酒吧,今天拳賽暫停。
Emma找來婚慶公司布置,到處搞得粉粉嫩嫩,到處都是鮮花氣球,中間還擺了個香槟塔,跟求婚現場似的。
Emma穿一條緊身裙,在台上發言,關宏在台下看,最後帶頭給她鼓了掌,随後狂歡就開始了,震耳欲聾的土味音樂,随處可見的社會搖。
秦情坐在吧台旁邊吃蛋糕,小昭抱着個相機坐在他旁邊。
“秦哥,幫我看一眼,這兩張二選一。”小昭說。
秦情湊過去,是她拍的兩張Emma:“都挺好啊。”
“選一張嘛,憑直覺。”
秦情來回翻動兩張照片,這顆沒出息的腦子,自然而然地,把人物主體換成了封存。
“第一張吧。”他說。
小昭眨了下眼睛:“為什麼?”
“更自然,更有力量。”秦情說,“第二張主體突出,但相比來說有些刻意,其實人物本身已經足夠吸引眼球,沒必要再花小心思畫蛇添足。”說完他笑了下,“不好意思,班門弄斧了,其實我也不懂,就随口一說,你比我專業啊。”
小昭抱着相機連連點頭:“我悟了!”忽然擡頭看到遠處走來一個黑色身影,她碰碰秦情胳膊,“鬼哥來了......”
秦情回頭,阿鬼停在他面前:“好長時間沒見到你。”
“在幫Emma姐忙别的事。”秦情說。
“大學生就是有本事哈,哪裡都有你的用武之地。”
“鬼哥擡舉了,這學還一天沒上呢。”
阿鬼往吧台掃了眼:“沒喝酒?宏哥讓我來跟你碰一個。”他回頭往沙發邊看,Emma朝秦情揮了揮手。
秦情讓調酒小哥拿來杯子和酒,給自己倒上:“我敬鬼哥。”
阿鬼扯着嘴角笑了下,走之前拍了拍秦情的後背。
小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嘟囔道:“他怎麼也來了,Emma姐慶功,關他什麼事。”
秦情豎起食指放到嘴邊:“謹言慎行啊。”
小昭趕緊把嘴閉上,過了幾分鐘:“宏哥出去接電話了,Emma姐也不在。”
秦情笑:“你又想說什麼?”
“Emma姐有天賦的,離開他也能發展得挺好吧,幹嘛要窩在玻璃廠這種鬼地方。”小昭說,“她平時老說羨慕市中心的工作室、寫字樓,她也不是沒錢搬啊。”
秦情垂着眼睛吃蛋糕,沒說話。
“這光頭誰啊?”小昭眼睛裡帶着不安和好奇,“兇神惡煞。”
她話音剛落,穿黑背心的光頭走過來了:“喂!”
秦情回頭,“啪”的一聲脆響,一個透明玻璃杯就這麼猝不及防砸到了他腦門兒上。
秦情有些懵,但還沒感覺到痛,有黏糊的血從額頭往下流,他的眼睛霧蒙蒙的,紅色的霧。
“是你他娘的報的警吧?”光頭扯住秦情的衣領,把他從凳子上拽起來。
因為音樂聲大,後面跳舞的人群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還在繼續土味社會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