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婉和趙明瑄暗中目光交接，微微皺眉，不知這趙安瑜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唐雲婉止住哭泣，勉強撐起微笑，拍了拍趙安瑜的手背：“好孩子，你若是這樣想，我也安心不少。”

空氣突然安靜，一位宮人湊到唐雲婉身邊的女官耳邊說了什麼，再由女官湊到她耳邊轉達，隻見唐雲婉眉梢爬上幾分喜色。

唐雲婉出聲：“安瑜，關雎宮好些年沒住人了，實在有些空曠，我想着從庫房裡挑些貴重的東西，放在這裡好好安置下，時間匆忙了些，這不，我人到了好些時辰，庫房那邊才挑好送過來，可要我把人叫進來？”

趙安瑜道：“有勞姨母了。”

得了應聲後，外面候着的宮人帶着各種珍寶魚貫而入。

小到鳳钗翡翠頭面，大到琉璃瓶和紅珊瑚，一事一物，趙安瑜看着分外眼熟。

這些東西，都是她阿娘陪嫁嫁妝，當年她曾祖一家是江南有名的瓷器和絲綢商人，生意遍布海外。

而唐雲婉的娘則是米鋪老闆的女兒，後來繼室扶正。

阿耶平民出身，又是建國之初，沒什麼錢來揮霍，後妃個個都說杜絕前朝奢靡作風，其實壓根就奢侈不起來。

唐雲婉統領後宮後，自然把阿娘的東西倒進自己口袋裡。

“若是有什麼不合心意的，直接告訴我，或者告訴你明瑄妹妹也行。”唐雲婉笑着說。

趙明瑄也是跟着點點頭，微微擡着下巴，神情十分驕傲。

“是。”趙安瑜颔首。

氣氛再次陷入尴尬，隻剩周圍人搬運東西的聲音。

趙明瑄悄悄在唐雲婉身後碰了下，示意她已經送完禮，該說正事了。

唐雲婉紅唇半張又合上，幾次三番後，顯然是有話要說，卻不知怎麼開口。

最後屏退衆人，殿内隻剩下五個人。

趙安瑜很有眼色：“姨母可是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唐雲婉贊歎地看了面前人一眼：“安瑜，我知道此時這麼說不妥，可我即便是被你阿耶責怪，我也還是要說。”

趙安瑜狀若無知，微微瞠目詢問：“是什麼事，若是能為阿耶分憂解勞，是身為女兒的福氣。”

唐雲婉：“你可知今日遼東郡守派人求見？”

趙安瑜點點頭，加重幾分抱着趙安祈的力道：“知道，彼時我剛剛蘇醒，阿耶正陪着我，我見有人來傳話，阿耶臉色突變，急匆匆地就跟着那人走了。”

唐雲婉面容哀愁：“正是如此，遼東本就剛定，人心不穩，前些日子又有北方突厥來犯，高句麗也是不消停，這些日子你阿耶愁的是茶飯不思。”

趙安瑜等着唐雲婉接下來的話。

“如今隻有一個辦法，與文将軍聯姻，将皇室與文家軍緊緊連在一起，讓文将軍出兵，剿滅外敵。”唐雲婉話音一轉：“可是你也知道文将軍因為姐姐的事與陛下不和，我也跟陛下說過，是否可以讓明瑄嫁過去，陛下卻說，恐怕不行，文将軍對我還是有些誤會，不會善待明瑄，更不會為了明瑄出兵。”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趙安瑜默默看了眼趙明瑄，面容有些沉重，唐雲婉見此也拿不準她的意思，急忙又道：“文将軍一直将姐姐當成親妹妹疼，你若是嫁過去，他也會把你當親女兒疼的。”看樣子是生怕她不答應。

趙安瑜道：“姨母，我并非膽怯，我願意為大盛遠嫁，隻是此事還需禀報阿耶，這不是小事。”

唐雲婉此番心總算放回肚子，趙明瑄看着眼前被阿娘哄幾句送點東西就肝腦塗地的傻姑娘，笑容裡帶上幾分真誠。

這樣的結果，皆大歡喜。

若是……

唐雲婉放松之際，将目光從趙安瑜膽小怯懦的臉上落到她懷中全程安靜的趙安祈。

她生下明瑄後就再無所出，無論用什麼方法，太醫給的藥，民間的偏方試了個遍。

太醫說是生明瑄時早産傷了根本，以後很難再有子嗣。

這怎麼行，她已經在皇貴妃的位置上呆了好些年，就差個儲君，就能登上皇後之位。

“安瑜，既然我們都說定了，遼東苦寒之地，我怕安祈受不了，不如将他過繼給我……”接觸到唐雲婉看待獵物的目光，趙安祈有些怕，拽緊阿姐的領口。

“皇子過繼是大事，還是讓阿耶做決定的好。”趙安瑜安撫地拍了拍懷中的團子，婉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