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積雪覆蓋,深度能淹沒人的胸口。
前方沒有探路的情況下,白馬帶着趙安瑜一個踉跄栽倒進深坑,順着山坡往下滾,好在此地沒什麼斷樹枝或是石頭之類,趙安瑜隻滾了一身雪,外罩的棉襖被刮破,露出裡面厚實的棉花。
白馬情況不太好。
兩隻前腿摔斷了,以奇怪的角度向外折起,她幾次想要站起來都沒能成功,隻能躺在雪地上喘粗氣。
趙安瑜爬到馬腹旁,一邊伸手摸馬頸安慰一邊四處張望,可惜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隻有齊刷刷從雪底深處鑽出的參天大樹,組成這片望不到盡頭的森林。
她不确定自己一個人能不能走出這片森林,如果在這種環境下迷失方向,就是死路一條。
更加令她不敢輕舉妄動的是,她似乎聽到了腳踩積雪的聲音,十分雜亂無章,很有可能是其他什麼猛獸感知到這裡有獵物,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伏擊,等她一個不留神,就沖上來咬斷脖子,飽餐一頓。
趙安瑜調整好手腕弩機對準的角度,屏住呼吸,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一道讓地面為之顫動的虎嘯聲驟然響起,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趙安瑜少見的暗自低聲咒罵。
該死,她不會是掉進老虎窩附近了吧。
一般的老虎已經兇猛非常,更何況是被闖入領地的老虎。
老虎顯然聞到了陌生的氣息,金色瞳孔滿是殺意,擅闖領地者都要死。
老虎發現了趙安瑜,趙安瑜也發現了山坡上露出的巨大虎頭。
一人一虎對視,戰争一觸即發。
老虎率先沖向她,半空一躍就到了她面前,趙安瑜射出弩箭的同時,另一方向有一隻箭如白虹貫日,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尖嘯而來。
那箭原本瞄準的是老虎的脖子,實際卻落在了老虎的肩胛骨處,而趙安瑜射出的弩箭,隻擦過老虎厚實的皮毛,釘在了它身後的樹幹上。
老虎吃痛,顧不上趙安瑜,轉身就長嘯一聲沖向飛箭來處。
該死的人類,竟然搞偷襲,今日非吃了他不可。
老虎速度極快,文瀾來不及搭弓瞄準第二隻箭,隻得扔掉手中的弓,抽出腰間的刀,與老虎纏鬥起來。
受傷的老虎戰鬥機更是強悍,文瀾漸漸落了下風,老虎一躍而起,張着血盆大口就朝他撲過來,要看帶血的獠牙就要撕碎他。
忽然文瀾聽見趙安瑜沖他喊:“蹲下!”
文瀾不疑有他立馬照做,身後連發兩道弩箭,徑直射中老虎的腹部和咽喉,老虎動作一僵,文瀾看準時機立起橫刀,生生将它的腹部剖開手臂長的刀口,鐵鏽味的鮮血淋了他滿身。
老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文瀾半跪在地上,右手将橫刀插進土裡,支撐着整個力竭的身體。
趙安瑜一步栽一個跟頭,艱難地走到他身邊蹲下,從衣兜裡翻出一方幹淨的手帕,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迹。
“這老虎敢傷你,你等着,我把它的皮扒了給你做個貂穿。”文瀾劍眉輕挑,調侃道。
“不要。”趙安瑜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擦過血的手帕趙安瑜不想要,蹙着眉頭順手往旁邊一扔。
誰知又被文瀾伸手撈回來,賊兮兮地揣進袖口,“你不要我要,回去洗洗還能用。”
趙安瑜任由他去,懶得管他。
趙安瑜本來就畏寒,又在外面遊蕩了這麼久,一雙手冰得拔涼。
文瀾擡手握住她的手時,眉頭緊皺,剛才隻顧着搶了屬下的馬跟在後面追,太匆忙也沒帶個湯婆子出來。
令趙安瑜沒想到的是,文瀾竟抓住自己的手,塞進了他的胸口,雖然隔着一層中衣,她還是能感覺到,文瀾被冰得抖了一下。
“你别……”盡管已經相處多時,趙安瑜還是不太适應如此親密的距離,拒絕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文瀾手勁奇大,微微前傾上身步步緊逼,“暖嗎?”
任由趙安瑜如何掙紮也不動分毫,非得讓她給出個答案才行。
這人是瘋了嗎?打虎打傻了?
她的雙手都被文瀾單手扣住,身體不自覺跟着前傾,溫熱的吐息瞬間化作白霧,有規律地吹拂着文瀾的鎖骨處皮膚,酥酥麻麻勾得他心癢癢,遠遠望去,好像在跟他撒嬌。
不遠處傳來大部隊搜山的動靜。
文瀾大夢初醒,剛才打虎隻覺得熱血沸騰,等氣順了血涼了,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唐突。
給他熊心豹子膽,他也做不來這樣的事啊。
文瀾怔了怔,手勁一松,她掙紮沒反應過來,往後一扽,坐了個屁股蹲。
文瀾想伸手拉扯一把,卻被趙安瑜不留情面地拍開。
耍流氓使熊勁,她這手腕都紅了一圈,還有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