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含元殿諸人态度微妙的轉變，蘇寒清倒也不慌，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辛苦諸位了。在下就不打擾各位姑娘了。”

灼華點頭，轉過頭輕輕訓斥小宮女，“别以為我沒看，再像今日這般松懈就把你送到掖庭，給你松松皮。”

小宮女不服氣地皺了皺嘴角，瞪了一眼蘇寒清的背影。

都怪他！

“還來！”灼華忍不住上手敲了一下小宮女的頭，“現在這個時候，就不怕來了賊人把你割頭了？”

“好姐姐，還拿小時候的話來唬我。”小宮女笑得直拿帕子捂臉，“要殺，也是殺大人物，殺我這個小宮女作何？便是把我身上的銀子湊出來，也不過三兩。”

“胡說。剛剛蘇大人給你的銀子便不少。”

小宮女轉過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灼華。

“蘇大人是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你朝他讨好處我攔不着。隻是你要想清楚，娘娘雖寬厚，但對叛徒，一向狠辣。”

灼華看了眼小宮女心虛的神色，再次強調，“别什麼都往外說，做好你自己的事。”

低下頭，小宮女應道:“我知道了。”

還想再教訓些什麼，但看着小宮女那副模樣，灼華還是緩了緩語氣，“我知道你家貧，就盼着省下這些銀子等到歲數到了出宮和爹娘團聚。但你要知道，這宮闱裡死的人，不知凡凡。總要小心些。”

小宮女低着頭，悄悄嘀咕，“又不是先帝奪嫡時了，哪有那麼恐怖。”

見這小丫頭片子如此不聽勸，灼華終于冷下了臉，“今日你不聽我所言，往後也不必聽了。”

意識到灼華是真的生氣了，小宮女終于不再頂嘴，低着頭，好像真的認錯了。

胸口憋着一口氣，灼華推開了含元殿的殿門。

陸扶搖手裡撐着紅繩，盎然地看着李旭輪，“快些，快些，不會就認輸嘛。輸給母後不丢人。”

“才不要。”李旭輪已是玩得急了火，手指纏在繩上，想動又怕将繩子解開，輸了這場遊戲，“我才不認輸。”

陸扶搖看着李旭輪将手指纏在邊緣的紅線上，滿意地笑了。

要輸了。

果不其然，李旭輪手指一動，紅線牽動，化作一條小蛇。

“嗷嗚。”李旭輪嚎叫一聲，撲倒在陸扶搖的懷裡。

輕笑一聲，陸扶搖摸了摸李旭輪的頭發，“是母後赢了。旭輪要哭嗎？”

“我才不哭呢。”李旭輪從一個翻滾，從陸扶搖懷裡紮了出來，“灼華姐姐要玩嗎？”

灼華笑着搖搖頭，又看向陸扶搖。

陸扶搖面上還帶着笑，手卻溫柔地順着紅繩。

“剛剛在外面訓人了？”

點點頭，灼華看着陸扶搖，欲說還休。

“有時候沒必要抓得那麼死。”陸扶搖将紅線捋順，手指翻飛，翻出一個好看的圖案，“但這個時候還收錢不知是膽子足夠大還是足夠莽撞了。”

“有什麼區别嗎？”李旭輪爬在陸扶搖的腿上，有些不解。

“畢竟最近宮裡不太平。”認真思考了一下，陸扶搖解釋道，“身上帶着太多銀子難免賊人惦記。”

将紅繩遞到李旭輪面前，陸扶搖卻又問起了灼華，“她收了誰的銀子？”

“蘇寒清，蘇大人的。”

毫不意外聽到這個名字，陸扶搖皺着眉想了兩秒，“随他去吧。今日叫宮人改一下，讓他改值紫宸殿。宮牌也改一下，免得一不留神就往宮外跑。”

“是。”灼華點頭應下。

倒是李旭輪有些好奇，“母後怎麼将人挪到朕這邊了？我記得之前母後還挺喜歡蘇寒清的，是他惹母後不高興了嗎？”

“沒有。”陸扶搖倒是面容平靜，“一來，最近宮裡不太平，含元殿存有諸多軍要機密，他不該長期停留。二來，他暫替裴閣老行帝師之職，留在紫宸殿，也是為了陛下的學業着想。”

李旭輪聽着陸扶搖的解釋，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若真的一開始不合适，母後為什麼将他留在含元殿那麼久？

他想着，嘴巴也是這麼說着。

陸扶搖抿了抿唇，思考着如何更溫和簡潔地向李旭輪解釋這個問題。

“因為他不乖。”

站着一旁的灼華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