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的是電話,挂不斷的是難以抑制,蔓延在心底每個角落的恨意。
正不斷侵占着她記憶中每一個有關于鐘子宣的畫面。
她一直堅信事情絕非上天的不公,可當有證據可以證明真的有可能事是人為時,她竟不知如何去勸服自己冷靜。
即使說不想再對鄧雲做些什麼,可憎恨的爪牙瘋狂肆意,逼得她隻歹杵在原地彷徨無措。
幾次來回後,看着病房的門,搖擺的瞳孔在無意間,瞥見匍匐于地面拿幾無人形的背影。
恨意似乎在還原本真的自我,如同她曾經無數次陷入噩夢後醒來那般。
那所謂遙遠且野蠻的祖先,通過基因刻印的不僅是外形的返璞與天然的野性,更是獸性中不可一世的傲慢與睚眦必報的躁動,在愈發猖獗的饞食身心。
她緊緊閉眼,害怕極了這樣的自己。
“少少?”直到一聲溫柔的輕喚,把人從即将堕落的瘋狂中拉回,她才得以找回那獨屬于人類的理智。
自己的事情解決了後,秦許本想着在走廊等莫少少。
誰知當真的走進被斜陽照徹的走廊時,熟悉的身影正獨自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在那張冷峻而又充滿了溫柔的臉上,莫少少看到的是擔憂,是關懷,是......
是她能想到的,報複鄧雲的最佳辦法。
來之前秦許就曾說,鄧嶽的下場取決于這次的見面,這也是一場基于秦許已經付出代價的交易,決定權在自己手裡。
那麼如果,她将這一切告知秦許,利用那顆真心,讓鄧嶽得不到區家的諒解書,一輩子隻能在牢裡待着呢?
至于她答應了鄧雲的事情......答應了那又怎麼樣?嘴上說說的答應隻要有充足的理由說服自己,随時可以抛下不是嗎?
即使她不是主謀又如何?
誰讓她當初選擇了這條路的?
她不是為了愛人不得已而為之嗎?不得已對申醫生的行為視而不見嗎?
那她也可以為了鐘子宣,不得以利用眼前這個人。
反正也不是已經不止一次了,上一次是基于信息素的利用,這一次就可以基于喜歡和在意來利用。
而且報複能讓自己心裡舒坦,何樂而不為呢?
莫少少知道自己不是聖人,在異國他鄉,能力有限,唯有秦許的那顆心,是此時此刻最有價值的工具。
所以她沒有猶豫,轉瞬而過的下一刻,便把所有的嬌柔與傷心擺在了明面上。
利用記憶中痛苦的事情可以讓淚水迅速在眼眶中打轉,表情上的難過那是說來就來。
不知情的秦許吓壞了,可沒等他開口說問些什麼,莫少少直接撲進懷裡,淚水恰到好處的落下,沾染的是外套,落入的是心間。
傷心、難過、痛苦......一切的負面情緒都被莫少少恰到好處的釋放出來,即使她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但她笃定,憑借秦許對自己的好感和喜歡,足以讓報複成為現實。
果然,有着好感與喜歡,秦許對她隻有心疼,緊緊地回抱便是最好的證明,那溫聲細語簡直是這場賭博中最好的籌碼。
籌碼用得好那便是會事半功倍,莫少少輕而易舉抓住了機會,抽噎不止,将錄音筆拿了出來,摁下了播放鍵。
那段對話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等到那句“我沒有辦法!他是我和鄧嶽的希望!”時,秦許奪過錄音筆,按下暫停鍵,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