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定動作一滞,便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她看到一個鵝黃色的身影策馬站定在許訚身側,馬背上的女子看着惠定,眼神中滿是憤怒。
許訚冷冷開口,“公子好計謀。”
阮可玉咬牙,春水般的眼中滿是憤怒,道:“這位姑娘也是好演技。裝啞裝了一路,現在倒是不再裝了。”
惠定一時間臉色慘白 —— 他們以為她的失聲是裝出來的。也難怪,在他們看來,謝蘭升最後距離囚車上的那人一步之遙,但是她卻一掌将他擊落囚車,倉促之間,謝蘭升竟未躲避得及那一鞭…….
殷禛輕笑道:“不敢,閣下反應這樣快,也出乎意料。”
許訚道:“請公子把解藥交出來。”
殷禛笑道,“聽說你們同行的有一位神醫,可與甯不許神醫齊名,難道有他治不好的病嗎?”
許訚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道:“鄧醫生醫術無雙,隻差一味重樓作為藥引。可是公子買下了方圓十裡内所有的重樓,我師弟時日無多,需在三日内尋得這味草藥,請公子賜藥。”
草藥?!
惠定想到了院子裡的那些憑空出現的木箱 —— 原來院子裡的那些箱子都是草藥。
惠定喃喃道:“草藥……草藥在山腳下的庭院裡。”
殷禛淡淡道:“你能猜到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會猜不到嗎?”
惠定蓦地轉頭看向殷禛,道:“你早就猜到了他們會去山腳下的庭院?”
殷禛道:“不然為什麼李前輩會留在庭院裡?”
李仙枝的劍術已登峰造極,許訚和阮可玉絕無可能在他手下拿到草藥。所以他們隻能嘗試截住殷禛的馬車,畢竟擒住殷禛,就能讓李仙枝将草藥給他們。
長劍出鞘,阮可玉飛身躍起,一劍刺向馬車裡的人!
馬驚,前蹄騰空。馬車的簾子重重落下。
馬夫絲毫不亂,右手緊拉缰繩将馬安撫住,左手從車闆底抽出一把閃着冷光的短刀。
“叮!”阮可玉的雷霆一擊被截住。
惠定心中一驚 —— 馬夫竟然有這樣好的功夫。
許訚和阮可玉近身和車夫打鬥起來,二十回合後,阮可玉漸漸開始心急,鄧醫生告訴他要盡快帶着重樓回去,如果超過三日還沒有解藥,謝蘭升性命憂矣。
他們追蹤買藥的人,從李仙枝所在的庭院突圍而出,已經耽誤了兩日。今日之内,一定要拿回解藥。
關心則亂,阮可玉一念至此,手中的長劍便舞出了破綻,被車夫一刀刺中右肩,血染紅了鵝黃色衣衫。
不見許訚如何動作,隻是下一瞬便站在了車夫身後,反手出劍,劍霍然沒過車夫的胸口,車夫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地抽搐呻吟。
一道鴻光掠過,帶着血的劍尖已經指向了殷禛的心口。
殷禛微微皺眉。他已料到有人來劫車,所以特意安排了薛水容随行,現下緊要關頭,他去了哪裡?
許訚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調,“公子已占盡上風,還是莫要将事情做絕為好。請賜藥。”
殷禛冷冷道,“拿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向許訚擲去。
“多謝公子”許訚将瓷瓶放入懷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看向車廂裡的惠定,她臉色慘白如紙,許訚皺了皺眉,心髒仿佛被什麼刺痛了一瞬。
許訚道:“阿昙,你傷勢如何?”
殷禛挑眉道:“阿昙?”
殷禛的語氣冰冷:“你難道看不出來她隻剩半口氣了?”
許訚呼吸一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殷禛冷笑一聲,道:“你若再不趕回去,你的師弟就連半口氣也不剩了。”
許訚深深看了惠定一眼,猛地一揮鞭,馬兒怒掀前蹄,向後方奔去。
阮可玉好似想要說什麼,但卻什麼也沒說,一咬牙,揚鞭策馬緊随許訚而去。
殷禛和惠定坐在馬車内,誰也沒有說話。
殷禛道:“你的名字是阿昙?”
惠定怔了一怔,道:“嗯。”
殷禛道:“你的許大哥劍術無雙,卻選錯了兵器。”
惠定道:“你是說他不該使劍?”
殷禛道:“不能出鞘的劍,不算劍。”
惠定皺着眉頭道:“什麼意思?”
殷禛道:“拿藥的瞬間,他明明可以一劍洞穿我的心口,這樣就不會有人再追殺他們。可是他心慈手軟,覺得我剛剛給了他解藥,放過了他的師弟,所以不能乘人之危,對我下手。”
“可是殺我的機會不會有很多次,下次我遇到他,并不會因今日他放過我而手軟。”
“我定當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