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嚴重，石上優也做不到再逃避了。

他哭喪着臉，看起來比豐川鈴還像個怨靈：“拜托了，麻煩詳細講講這個契約的事情。”

“我呀，是個非常可愛的兔子玩偶呢！”豐川鈴夾着嗓子，高舉着手，用手臂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石上優面無表情地看她耍寶：“這我倒是看得出來。”

“我之前的主人曾經是個單純善良的五歲小女孩，我們一起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是......”豐川鈴臉上幸福的笑容頃刻間陰沉下來，“在她媽媽的耳濡目染下，她變得狂躁、暴力。每一次生氣都要把火撒在我身上......”

大概是小女孩鬧脾氣甩玩具？石上優不确定地想。

“眼鏡蛇纏身固定法、四字固定法、卍字固定法、金臂勾、超級虎式背部粉碎技、地獄車、難為情固定法......”豐川鈴雙眼無神，“妮妮不願意傷害他人，所以受傷的總是我。”

石上優的臉色随着一個個格鬥法名字的講述，變得越來越蒼白。

那些都是什麼鬼！有的聽都沒聽說過！這講述的真的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嗎？這樣的格鬥天賦不去專門特訓真是屈才了！

豐川鈴總是蒙着一層灰的眼睛也變得徹底黯淡無光：“真是不可思議啊。明明隻是幾年而已，卻好像過了三十一年那樣漫長......”

石上優不知道說什麼好。

聽起來很可憐沒錯，出于那種環境會怎麼黑化都能理解，怪不得昨天晚上是那個樣子......但是那個具體到有些微妙的數字是怎麼回事啊？！

“我就是那些兔子玩偶怨氣集合所形成的怨靈，妮妮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我作為玩偶也離不開主人，隻能偶爾出來惡作劇來小小的報複。”

雖然本質上不是怨靈，但豐川鈴自認為自己現在和怨靈已經沒什麼差别了。

石上優感到害怕：真的是小小的報複嗎？

“明明隻是小小的報複而已，卻有個自稱神明的家夥竄出來說我不能這樣。讓我供奉她，這樣她就給我變成人的機會。我立刻就同意了。”

“這麼爽快嗎？”

“讓你來你也會這麼爽快吧！當一個不能動不能反抗的玩偶，和做人類，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石上優默默點頭：這倒也是。

“但是她有要求，讓我一邊體會人類生活的豐富多彩，一邊供奉她，等足夠了我就可以真正變成人。在此之前，我必須找一個合适的人類契約。現在我們的關系就是關系不錯的鄰居，我剛出院很孤獨的時候，我們兩個互相安慰成了朋友。”

至于是什麼足夠了，她也不知道，那家夥神神秘秘的。

“現在還不是人類嗎？”明明看起來很真實。

“不是哦，我現在本質上還是布偶。”

說着，她下半身不動，上半身三百六十度扭了一圈，完全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角度。

“快住手！快住手！”石上優控制不住地捂住眼睛尖叫起來，“沒有人叫你舉例子啊！”

聲音太大，以至于引來了他母親的詢問。她敲了敲門，小聲地問：“優，你沒事吧？”

石上優連忙回答：“沒事！我在打遊戲！”

合情合理，石上優的母親安心走開了。

石上優轉頭一看，豐川鈴已經扭了回來，正乖巧地捂着嘴看他，晴藍色的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羽就像小扇子一樣撲閃。

仿佛她不是把石上優吓到尖叫的罪魁禍首。

他歎了口氣：“所以在你完全變成人之前這個契約就一直在嗎？”

“嗯。”

“誰知道呢？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更久......”

“别說得那麼可怕！那時候我說不定早死了吧？”

豐川鈴點頭：“嗯，你死了之後我可以找另一個人契約。”

“你還真問了啊......”

“畢竟關系到我的人生大事嘛。”豐川鈴掏出串着一顆紅色珠子的紅繩項鍊，“你要一直戴着這個，我們之間才能有足夠的聯系，讓氣和緣在我們之間循環，你慢慢變得耳聰目明，更加健康，我也能一直維持人形。”

石上優猶猶豫豫地接過來，有點嫌棄：“好長......”

看起來土爆了。

豐川鈴幫他戴手上，繩子自己縮水變成大小合适的手鍊：“這樣就好了吧，長度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石上優舉起手看了看，發出無意義地感歎聲：“哎——？”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疲勞一掃而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有一種通宵個三天三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感覺。

“還不錯嘛。”想起之前豐川鈴的話，石上優猶豫了一下，說，“但是想體驗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的話，你在學校還是不要和我說話比較好。”

豐川鈴從白天開始就不理解：“為什麼？”

“我在學校風評很差，你接近我的話也會被牽扯進來。”

“沒有啊，伊井野同學和大佛同學都說你是挺了不起的人。”

石上優震驚之後，頭腦風暴裡半天，冷靜地得出結論：“不管真相是什麼，總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豐川鈴和他複盤了一下白天的事，石上優長舒一口氣，不知道是遺憾還是什麼：“她們這不就是在附和你嗎？不想在背後說别人壞話而已。”

豐川鈴：“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