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吧？我要打遊戲了。”

看完視頻，石上優關掉所有網頁，轉向頓在原地的豐川鈴，擡擡下巴示意她去那邊玩。

豐川鈴反應慢半拍地直起身，捧着手機旁邊的椅子上縮成一個球，抱着軟乎乎的抱枕，耳機一戴，就沉浸在手機的世界裡。

看到曾經連電子遊戲都不了解的怨靈變得如此熟練，石上優忍不住有種帶壞小孩子的心虛感……

豐川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她反複地觀看網絡上小愛的視頻。

停止活動前的，複出之後的，隻要有她就看，恨不得把人家的全部信息都印在腦子裡。

反複觀看後，豐川鈴隐約感覺哪裡不對勁，雖然同樣是精心設計的笑容，但之前的和複出後的卻有着微妙的不同。

總覺得比之前真一點？

完全沒心情繼續打《公主女孩1》，豐川鈴在推特上搜索“B小町小愛”，想看看大家的言論。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加入讨論，還和一個人吵起來。

一開始豐川鈴很真情實意地在誇獎小愛的業務水平，剛剛看了那麼多小愛相關視頻對她，對其優點如數家珍。

路過的小愛粉絲完全贊同她的說法，緊接着她就來了一句：“可惜笑得太假了。”

被騙過來的小愛粉：……

其中一個就很憤怒地質問她：“你是小愛的黑粉吧？”

豐川鈴誠懇地回答：“不，我是小愛的粉絲。”

“那你為什麼要說小愛的笑容假？”

“假就是假，無論小愛多優秀，也不能無視客觀事實啊。正是作為粉絲才要幫小愛提升，盲目誇獎愛的你才是黑粉吧？”

“…………”

對面聽完怒不可遏，怒噴她是個沒有欣賞眼光的猿人，讓她滾遠點，别在這裡披着粉絲的身份黑小愛。

豐川鈴覺得自己很無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于是虛心地去咨詢石上優。

石上優聽完她的描述，又看了看兩人的聊天，終于問出那個之前就隐約感受到的問題：“你是不是不喜歡她啊？”

豐川鈴茫然：“沒有啊，我很喜歡她。”

想了想，她信誓旦旦地說：“想要一直看着她，就像彈幕說的那樣，她有魔性的魅力！”

石上優欲言又止，感覺完全不是這個原因。

他想起之前豐川鈴縮在椅子上看小愛視頻的樣子，面無表情，全神貫注，像在研究一個怎麼都看不懂的重大難題，而不是在看喜歡的偶像。

雖然豐川鈴之前沒有喜歡的偶像，但石上優看過無數次她和伊井野彌子聊天，神态柔和，眼睛裡像盛着蜂蜜，甜滋滋的，時不時還會傻笑幾聲……

看到喜歡的偶像，就算沒那麼誇張，至少也不該像那樣……

石上優不知道具體怎麼形容，感覺比較像第一次見面時，作為兔子玩偶的豐川鈴吧——雖然她當時做不出什麼表情。

他歎了口氣：“那為什麼對她這麼苛刻呢？”

豐川鈴一呆：“苛刻？”

“偶像的工作就是讓更多的人喜歡自己，但是被所有人喜歡的完美之人是不存在的。她精心設計表情，把表演的每時每刻都計算在内，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趨于完美，被更多的人喜歡嗎？卻因此被評價虛假，然後被讨厭，不是很可憐嗎？”

“是這樣沒錯……”豐川鈴感覺腦子亂亂的，“我隻是想看到真實的她而已……”

“什麼是真實？真情流露？還是不像現在這樣每時每刻都保持精緻可愛？真實是誰定義的？”石上優言辭犀利，“強行要求在萬衆矚目中謀求觀衆喜愛的她表現所謂的真實，也太過分了吧？畢竟那樣的她或許又會被另外一部分人讨厭。”

沒有像藤原千花面對石上優毒舌時那樣眼淚汪汪，豐川鈴反而冷靜下來，認真地思考：“那我在不萬衆矚目的地方就能看到真實的她咯？”

不萬衆矚目的地方？是指私下嗎？

石上優趕緊叫停：“你可别成為私生粉啊！”

“私生粉？就是朝娜娜潑硫酸的那個？”對這個詞彙一知半解的豐川鈴感到迷茫，“我當然不會那麼做了，畢竟小愛那麼可愛，毀容了簡直是全世界的損失。”

“那隻是一種典型。”石上優解釋說，“私生粉是侵犯偶像私生活的粉絲，我的意思是你别偷偷跟蹤小愛，私下裡見她。”

豐川鈴可疑地沉默了幾秒才慢吞吞地說：“我才不會那麼做呢。”

“真的嗎？”

石上優滿臉懷疑，兩隻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她臉上打量，頭上似乎頂着八個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當然是真的。”豐川鈴看起來很乖巧，“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可能再去給人家添麻煩？”

石上優在她臉上發現不了絲毫撒謊的痕迹，于是欣慰地笑了：“好，那就行。”

此時，他有種“孩子長大了”的成就感。

事實也的确如此。

寫作業，看動漫，打遊戲，在網絡上推小愛，豐川鈴的暑假生活樸實無華。